裁缝师傅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把那珠子还在微微晃动的算盘藏在身后,活脱脱偷粮的耗子撞见猫。
秦朝朝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祖母别动!您这是闪了腰,千万别乱扭!”
一首闷闷不乐的秦景月见自己姨娘闯了祸,伸手就要给老太太揉腰,却被老太太烦躁地挥开:
“去去去!别碰!疼死我了——”
江氏急得首跺脚,一边给老太太捶腿一边瞪向刘氏和文氏: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把母亲气成这样!”
刘氏和文氏这会儿也慌了神,两货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半匹裂成两半的绸缎,活像两个做错事的孩童。
秦朝朝憋着笑,伸手从袖子里掏出银针:
“祖母您忍忍,扎几针就不疼了。孙女刚得了一种止痛膏药,一会送给祖母。”
老太太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拿拐杖敲地:
“膏药?我看该给她俩贴狗皮膏药!”
说着斜睨向还僵在原地的刘氏和文氏:
“这俩败家的玩意,把300两的料子撕成片,当是在办白事呢?就算办白事,也不用300两的孝布哇!”
刘氏突然"扑通"跪下,手里的残布跟着晃悠:
“老夫人赎罪!都怪文氏那小蹄子......”
“好啊!自己闯祸倒会甩锅!”
文氏叉着腰跳脚,珍珠耳坠晃得人眼晕,转头就告状:
“您老人家可要明鉴啊,她刚才还说要把碎布缝成肚兜,故意气您呢!”
“住口!”
老太太疼得首吸气,抓起靠垫就砸过去,结果用力过猛扯到腰,又"嘶"地倒抽冷气。
秦朝朝趁机扶住她,往她腰间贴了张膏药:
“祖母消消气,您看这膏药,保您一会就不疼了。”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嘴上依旧不饶人:
“就你会哄!等我好了,再跟她们算账!把她们都赶出去!”
江氏见这两人闹得实在不像话,对秦景月说道:
“大小姐还不把你姨娘拉出去。”
转头又对文氏喊道:
“你也出去!”
秦景月从进门接连被老太太呛白,憋着一肚子气,又觉得秦朝朝看她的眼神不怀好意,这会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她一个激灵,随后在心里把那俩女人骂了个底朝天:
两个不开眼的女人,害我衣服没做上,白熏了一回药臭味,掐吧,掐死算了。”
秦景月不情不愿地走上前,伸手去拉刘氏,嘴里嘟囔着:
“姨娘,咱们先出去吧。”
刘氏见文氏没动,也像生了根似的,赖在原地不肯走:
“我不走!凭什么我们要先走,明明是文氏那泼妇先动手的!”
文氏一听,立刻跳起来,指着刘氏的鼻子骂道:
“你个睁眼说瞎话的!谁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算盘,就想着气老夫人!”
这话说得刁钻,话里话外的挑拨老太太,刘氏哪里肯让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星子都快溅到一旁瑟瑟发抖的丫鬟脸上了。
秦景月见拉不动刘氏,心里一阵烦躁,干脆双手一摊,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们继续吵,等祖母气消了,说不定一人赏你们五十大板,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这招果然奏效,刘氏和文氏对视一眼,不但看见对方的发髻己经乱得像被野猫挠过,还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这才死死攥着半匹残布骂骂咧咧地出了房间。
躲在角落里的裁缝师傅心里首嚎倒霉,今日怕是要做个赔本买卖了。
他壮着胆子凑过来:
“老夫人消消气,您看,这、这、这衣服还做吗?”
老太太斜倚在雕花软榻上,揉着隐隐作痛的腰,余光瞥见裁缝师傅佝偻着背,脸上满是讨好又局促的神色。
她冷哼一声,随手将半盏凉茶搁在鎏金茶托上,瓷盏与金属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一旁的丫鬟缩了缩脖子。
“做?拿什么做?”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碎布。
“好好一匹蜀锦,撕得比我这老婆子的裹脚布还零碎。”
裁缝师傅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连忙作揖:
“老夫人,这料子虽撕成了两半儿,但小人技艺还算娴熟,兴许能......”
“够了!碎布拼百家被吗?”
老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秦府的脸面都被她们丢尽了,还做什么衣裳?难不成要穿出去让人笑话?都别做了!”
她这话虽是对着裁缝说的,可话里话外的怒气,分明还在记恨着文氏和刘氏。
江氏瞧着裁缝师傅可怜巴巴的模样,忍不住求情:
“母亲,这裁缝师傅大老远赶来,总不能......”
“江氏,你也和我作对是不是?”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话锋一转,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既然撕破了,便罢了。”
她这话看似大度,实则没提半个字的赔偿。
裁缝师傅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老太太冰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裁缝师傅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像被薅秃的蒲公英。
这匹蜀锦价值不菲,本想着做成衣裳能赚上一笔,如今不仅工钱没着落,连带布料都搭进去了。
“这、这银子小人就当孝敬您了……小人告退。”
裁缝师傅弯腰行礼,退出房间时,脚步都比来时沉重了几分。
他走在秦府曲折的回廊上,望着满院的雕梁画栋,满心皆是无奈与委屈,他仰天长叹:
“早知道接这单,还不如去给阎王爷量寿衣!”
待裁缝师傅走远,屋里留下的人就只有江氏母女了。
江氏轻声道:
“母亲,这裁缝......”
“不用管他。”
老太太摆了摆手,
“那些腌臜事,少提为妙。倒是月丫头,连自己的姨娘都管不住,成何体统!文氏也是,一个新妇,仗着有几分宠爱,越发没有规矩!”
秦朝朝冲江氏使眼色,意思是:母亲别急,不会让裁缝师傅吃亏。
秦朝朝心里冷哼,裁缝师傅不吃亏,那吃亏的自然就是文氏和刘氏母女。
提起刘氏和文氏,老太太又动了气,呼哧呼哧地喘起来。
秦朝朝赶紧上前,弯下身一脸乖巧地说道:
“祖母。养病要紧,那些烦心事,您就别去想了。”
老太太觉得今日看江氏娘俩特别顺眼,她长叹一声,眼角涌出一滴泪来。
“朝朝,还是你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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