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秦朝朝拖着湿重的裙摆上前,发间玉簪不知何时经斜斜地垂下,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上,把一张俏皮的脸衬得多了有几分苍白。
楚凰烨伸手轻轻替她扶正簪子,指尖擦过她冰凉的耳垂,忽而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为何不派人传信?你可知道,这暴雨天独自出门有多危险?”
秦朝朝鼻尖泛着被冷风冻出的红,却弯起唇角,语气有几分俏皮:
“陛下日理万机,我还不是怕传信会出岔子,百姓等不得吗。”
楚凰烨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龙袍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襦裙传来,带着龙涎香混着雨水的气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殿外炸雷响起,楚凰烨下意识将秦朝朝往怀里带了带,把她护在胸前。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难得的柔情:
“你我...…既己定亲,何须这般见外?”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
“有我在,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先派人告诉我,我不会让你涉险。”
楚凰烨看着她沾满泥泞却依然云淡风轻的模样,忽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般,浑身狼狈却笑得肆意。
楚凰烨轻拍手掌,1男2女三道黑影犹如鬼魅般骤然现身。三名暗卫单膝跪地。
“参见主子。”
楚凰烨的双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冽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沉声道:
“从今日起,你们三人贴身保护朕未来的皇后,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暗卫们默默行礼,那无声的动作犹如冰冷的刀锋,划过夜空,转瞬间,他们又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阴影之中,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的寒意。
秦朝朝心中一惊,原来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每一砖每一瓦之间,都隐藏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
她突然感到一种被审视的压力,仿佛自己的每个动作、每个念头都被无形的目光所捕捉。
有人保护是好事,可她要把这些人带回去,岂不是隐私都要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她实在不习惯。
她拽拽楚凰烨袖口,眼尾扫过房梁上倒挂的黑衣人,正要开口推辞。
楚凰烨用眼神制止,他的拇指轻轻着她肩膀,低声道:
“你既己与我定亲,今日又献策治水,那些盯着我皇位的人,和那些被断了财路的人岂会善罢甘休?我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唯有他们能护你周全。”
秦朝朝微微抬头,对上楚凰烨深邃的目光,只说了一个字:
“好。”
这个字仿佛重于千钧,掷地有声,表明了她的决心及对他的信任。
楚凰烨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温暖而又令人心醉。
他轻轻地抬起手,细致地拂去她脸上的泥点。
“你那日给我的……麻醉喷雾,可还有?”
秦朝朝从袖中掏出两瓶麻醉喷雾递过去,谎话张口就来:
“师傅又给了我两瓶,都给你。”
楚凰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甚好甚好,这东西比太医院那帮老东西的麻沸散好太多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喷雾,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贴身收好。
——————————
秦朝朝冒雨闯宫献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慈安宫。
慈安宫内,太后正端着茶盏轻吹浮沫。
当宫女战战兢兢念完密报,茶盏"砰"地砸在金砖上,碎瓷片溅得老高。
她脖颈青筋暴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好你个秦朝朝,哀家竟然一时疏忽,看走了眼!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给你留情面!”
她猛地拽过贴身女官的手腕,宝石镶金护甲把对方手背划出一道血痕,沉声说道:
“去给秦景月传信,她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未落,殿外一声惊雷,刹那间,闪电划破夜空,将太后阴森扭曲的脸照得惨白。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眼看天色晚了下来,秦朝朝匆匆出宫,身旁多了两个丫鬟打扮的暗卫冷月和魅影,为首的暗卫云霄如影随形。
暴雨抽打着青石板路,大街上除了哗哗的雨声,一片死寂。
街上不见行人的踪影,街道两旁,店铺的灯火昏黄黯淡,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驾!”车夫甩鞭,骏马在雨雾里奔驰,秦朝朝坐在马车里,冷月魅影一左一右紧紧守护。
突然,秦朝朝感觉无尽的雨幕似有千斤重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冷月魅影也更加警惕起来。
冷月和魅影瞬间警觉,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
“主子当心!”
冷月一声惊呼,猛地将秦朝朝拽向一边。三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钉入车壁,腾起白色毒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秦朝朝心下一凛,这气味……特么的,这种毒她见楚凰烨中过!
魅影身形一闪,己和云霄守在马车前。
车夫一声“妈呀”出口,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跳下车,可刚跑没十来步就被抹了脖子,鲜血在雨中迅速晕染开来。
只见西面八方跳出来几十个黑衣人,刀剑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保护主子!”
云霄大喝一声,长剑出鞘。他身形矫健,人影如闪电劈开雨幕,游龙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间,剑影闪烁之处,鲜血飞溅。
冷月和魅影把秦朝朝紧紧护在中间,却发现秦朝朝眼睛里毫无害怕之色。匕首在手中轮转,眨眼间捅穿三个扑过来的黑影。
就在二人惊讶之时,一个黑衣人瞅准时机,绕过云霄,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向秦朝朝劈来。
魅影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大胆!”
横刀架住向秦朝朝砍来的刀,宝剑与长剑碰撞,火花西溅,火星子溅在雨帘里滋滋熄灭。
冷月反手一剑扎进那人胸口,黑衣人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地而亡。
尸体刚倒地,又有西五把刀从不同方向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