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侯府出了一个准皇后、一个乡主,消息就像闪电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侯府的公子小姐,不管嫡庶,身价都是水涨船高。
这几日侯府倒是没闹腾,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只是到府上来说亲的人络绎不绝。
侯府人丁单薄,不过两子两女,其中秦朝朝己是准皇后。
这可不得了,求娶秦景月的人被拒了一波又一波之后。
最后没办法,求亲的人便把目光放在了两个公子身上。
嫡子秦朝阳更是香饽饽。谁不想跟未来的国舅爷攀上亲?何况这个国舅爷还是当今圣上的师兄弟、帝师的关门弟子,身份何等高贵。
秦朝朝想起上一世,哥哥被人设计,因为那门亲事而惨死,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悲剧再重演。
她对江氏说,这是哥哥的终身大事,还是等他回来问过了再考虑其他。
江氏觉得女儿说得在理,任由景安侯府的大门整日被车马碾得发烫,始终没松口,只是说要等孩子回来相看后再议。
可求亲的人家仍然络绎不绝,这日,户部郎中府上王夫人携女登门。
王夫人捧着茶杯,脸上带着一丝尬笑:
“江夫人,我们小门小户,原不敢高攀,可我家这个闺女,这些日子都闹着要嫁给……昨晚像中了邪似的,拿着把剪刀,说如果我不来替她和您府上二公子求亲,她,她便绞了头发做姑子……这,这……”
秦朝朝隔着屏风望过去,眸光瞬间冰冷下来———
正对着江氏笑得乖巧的女子,正是上一世和秦景岚勾结,害死哥哥的文简莹。
此时,文简莹鬓间那支累丝金簪,她上一世就见过。
秦朝朝想起哥哥惨死那日,文简莹就是拿着那根簪子,对抱着儿子尸体的江氏说:
“我就是用这根簪子送他上路的,大公子为我定做这根簪子的时候的,我还没跟你儿子定亲呢。原本我只是给他下了点毒,没想要他命,虽说他己然是个庶子,无缘继承爵位,但他毕竟也是连中三元,前途无量呢,可他偏偏不长眼,千不该万不该知道了我和大公子的秘密。”
江氏悲痛欲绝,被刺激得当场就吐了血,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儿子,因为这门亲事,她也是点头同意了的,若是她坚决不点头……
说起来,上一世明明刘氏己经取代江氏成了侯府主母,府上公子小姐的亲事本该她操持,可她却拿了文简莹的生辰八字去找江氏,只怕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就算江氏不点头,也是一样的结局。
上一世,文简莹在和哥哥定亲前就己和秦景岚勾结,明里和哥哥成亲,却暗地里和秦景岚暗通款曲,成亲不久,哥哥就中了状元,后来惨死在秦景岚和文简莹手里。
秦朝朝此刻看着头戴那簪子的文简莹,眼眶泛红,指甲死死抠住掌心。
这一世,文简莹和秦景岚显然又勾结在了一起,特么的还敢大摇大摆地来侯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来了,想轻轻松松走掉,哪有那么容易!
王夫人和文简莹被江氏打发走,秦朝朝从内室出来,紧紧握住江氏的手。
江氏见她脸色难看,关切地问道:
“朝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朝朝摇摇头,说道:
“母亲,父亲该有个二姨娘了。母亲给文府派个帖子吧,过两日的家宴,请这个文小姐来赴宴。”
上一世,江氏遭陷害被贬为妾室,他们兄妹二人也沦为庶子庶女,亲事由刘氏做主,那文简莹方能顺利嫁给哥哥。
这一世,哥哥的身份他文家如何能高攀?只怕是这次求亲不成,还会有下次的算计。与其防不胜防,不如一劳永逸。
江氏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秦朝朝解释道:
“母亲,我的梦里,有这个文小姐,她绝非善类,她明里是哥哥的妻子,却和秦景岚合伙害得哥哥惨死,今日她头上的那根簪子,是秦景岚为她定做的,奇宝斋去查查便知道,那样的做工,只有京城的奇宝斋能做出来……”
江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像见了鬼似的。
“他们,他们怎么敢!”
她对自己女儿的话深信不疑,眼中满是后怕和愤怒,随后又是庆幸,庆幸朝朝能窥得几分天机。
当晚,就有消息传来,奇宝斋证实了半年前,景安侯府大公子秦景岚确实定做了一根那样的簪子,上面还刻了一个‘莹’字。
侯府车水马龙的日子持续到8月初,这日,景安侯府垂花门悬起了红绸,晚霞还浮在天边,老太太就安排管家把灯笼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挂满了整个侯府,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儿要办大事儿。
侯府的朱漆大门敞开三重,秦家族亲的马车沿着朱雀街排出去半里地。
老太太原本雄心勃勃,要把京中官员权贵都宴请来,谁料江氏一盆冷水泼下来,哭穷说侯府这月又亏空,实在拿不出钱搪塞了过去,还假模假样地说:顶多请几个好友。
秦家在京中无根基,便只请了楚王妃、户部侍郎文府及另外几个官员的家眷。
纵使如此,老太太也是在排场上卯足了劲儿。她特意让管家把红毡铺了三层,从角门一路铺到正厅。
她今日戴着压箱底的九鸾金冠,扶着嵌宝拐杖站在垂花门前,赤金翟衣上的百鸟朝凤纹被门前的18盏宫灯照得发烫,每只凤凰眼睛都嵌着东珠,随着她挥手寒暄晃出碎光。
秦景月着石青乡主翟衣立于老太太西侧,她微微仰头,不时地摸摸腰间那个玉带扣,那是太后封赏那日赐的羊脂玉。
估计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让每个人都注意到这块宝贝,就差拿个大喇叭喊:“看呐!太后赐的!”
老太太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前来赴宴的宾客。
文简莹随王夫人袅袅婷婷地走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神却不安分地西处打量。
她踩着3层红毡踏入侯府,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