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值日的时候,陈淮谨的草稿本掉在地上时,我正弯腰捡橡皮。风把纸页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露出密密麻麻的蓝花楹素描。每一朵五瓣花蕊中央都标着日期,最早的那页写着"2016.9.1"——那是我转学来的日子。
"别看。"他蹲下来时膝盖撞到我,薄荷气息扑面而来。草稿本被他迅速合上,但我的余光瞥见最新那页写着"她今天咬笔帽的样子像松鼠"。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溜回空荡荡的教室。阳光透过玻璃瓶里的蓝花楹枝条,在陈淮谨的课桌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他的抽屉钥匙还挂在语文书里,银色的小钥匙贴着《项脊轩志》的插图——"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
钥匙转动的声音像一声叹息。
抽屉里整齐码着三个透明文件袋,每个标签都是薄荷糖的品牌名。青柠味的袋子里装着我的橡皮屑,荔枝味的袋子里是我给他讲题时用的草稿纸。最旧的袋子贴着"白桃味",里面是开学时我丢的学生证,照片边缘己经磨得起毛。
文件袋下方压着本硬皮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我的转学证明复印件被做成标本,旁边是钢笔写的观察记录:"9月1日,新同学睫毛很长,在阳光底下是琥珀色的。"
篮球场突然传来欢呼声。我慌忙合上抽屉,钥匙却掉进缝隙里。伸手去够时,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盒——那是个生锈的糖果盒,里面装满晒干的银杏叶。每片叶背都用针尖刻了字,拼起来是聂鲁达的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异常响亮,仿佛要冲破窗户,首首地钻进我的耳朵里。那声音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震得我的耳膜生疼。
我手中紧握着一片银杏叶,原本平静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蝉鸣扰乱了。在桌底下发现了一张银杏叶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银杏叶上,照亮了它那细腻的叶脉。这些叶脉在阳光的映照下,竟然变成了金色的血管,仿佛这片叶子拥有了生命一般。
我仔细端详着这片银杏叶,发现它并不是普通的叶子。在它的叶片上,用小刀刻着一些字迹。我凑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今早的日期,以及半句未完成的话。
“这个家伙还有自己的秘密吗?”我不禁低声嘟囔起来,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手中的物品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然后继续埋头打扫卫生。
这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陈淮谨站在逆光里,篮球在他脚边滚出沉闷的回响。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地板上绽开小小的水花。他目光扫过我手中的银杏叶,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走廊传来同学的说笑声。他快步走来关上窗户,蝉鸣瞬间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我们之间只剩下银杏叶摩擦的沙沙声,像某种微小的心跳。
"你偷看了多少?"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举起那片未完成的银杏叶。"这张吗"阳光透过叶片的虫洞,在我们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陈淮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那道月牙形的疤正抵在我的脉搏上。
"确实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手指在发抖,"长到足够让银杏种子长成树,让......"
下课铃骤然响起。他松开手时,银杏叶飘落在我们中间,未完成的句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