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应是故人来……追杀
绯瑛从供桌上栽下来的瞬间，眼前天旋地转。她下意识想用爪子抓住什么，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爪子正在发光，像皮泥一样慢慢变形，渐渐的褪去白毛，露出光洁的皮肤。
“这、这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忽然一阵剧痛从脊背窜上来。绯瑛疼得蜷缩成一团，在藏经阁的青砖地上打滚，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不断变化的身躯上，雪白的毛发像退潮般消失，露出底下瓷白的肌肤。
藏经阁内金光大盛，惊动了殿外的赤豆。她冲出大雄宝殿时，恰好看见一道白影撞破藏经阁窗棂，踉跄跌入月光里。
那是个银发凌乱的少女。
赤豆的呼吸凝滞了。
少女赤足站在菩提树下，未着寸缕的身躯被月光镀上瓷釉般的光泽。湿漉漉的银发黏在肩头，发尾还沾着金灯油的碎光。当她惶惑抬头时，赤豆看清了那张脸。
眼尾上挑的金瞳比兽形时更显妖异，鼻尖缀着几颗俏皮的雀斑，唇色是初绽樱花的淡粉。最惹眼的是她头顶那对毛茸茸的鼠耳，此刻正不安地抖动着。
“赤豆......”新化形的嗓音还带着奶猫似的颤音，“我、我好像闯祸了......”
赤豆疾步上前，杏红衫子旋开如花，她脱下外袍，一把裹在绯瑛身上。
绯瑛一把握住赤豆的胳膊，慌忙说：“我偷吃了佛祖的灯油和香烛，这可怎么办啊？”
“别怕。”赤豆呼吸急促，不停思考对策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雄宝殿己然灯火通明，看来事情己经败露，佛祖发现了她们。
“跑！”赤豆推了一把绯瑛，急切道：“跑到下界去！”
“那你呢？”
“我留着这里替你周璇一会，你快走！”
“好。”绯瑛深深地看了赤豆一眼，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香花宝烛蕴含着无穷灵力，吃一口就会让人修为大涨，绯瑛一连吃了三根，体内力量充盈，她纵身一跃，跃就上云端，踏云疾驰，瞬间从灵山消失。
赤豆跪伏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抵着地面，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殿内檀香凝滞，十八罗汉分列两侧，金刚怒目，菩萨低眉，肃杀之气如铁幕垂落。
“求佛祖饶过绯瑛！”赤豆将头磕的砰砰响。可那高高在上的莲台始终寂然无声，唯有佛祖指尖垂落的琉璃佛珠，偶尔相撞，发出清冷冷的响。
“荒谬！”
左侧罗汉中陡然炸开一声暴喝。但见持国天王踏前一步：“那孽畜盗食的岂是寻常香烛？三根宝烛抵得上三百年天地灵气！若不严惩，我雷音寺威严何在？！”
“不……”赤豆脸色煞白，她刚要抬头争辩，却见右侧文殊菩萨的坐骑金狮突然龇牙，骇得她喉头一哽。
“师兄此言差矣。”阿傩上前朝莲台合十行礼，声音不疾不徐：“佛祖当年收留这金鼻白毛老鼠精，允许她在大雷音寺修行，她这些年与各位师兄弟们同吃同住，潜心佛法，请饶恕她这一次。”
佛祖双眸微垂，声如洪钟：“肃静。”
整个大雷音寺骤然一静。
“伽叶。”
被点名的尊者慌忙出列，佛祖叹息一声。
“你将此事上禀天庭，此事就此作罢。”
天庭的旨意很快就下达，云楼宫内，李靖父子跪下领旨。
“李天王，玉帝让你们父子下凡捉拿偷吃香花宝烛的鼠妖，不得有误。”
“喏。”李靖接过圣令，“恭送仙长——”待传旨仙君离开后，他看向身旁的少年，沉声道：“哪吒。”
哪吒额间朱砂如血，金瞳竖立，混天绫缠腕，火尖枪斜指地面，枪尖戾气未散，似在低鸣。
“此次下界擒妖，需谨慎行事，不可妄动杀念。”
哪吒嗤笑一声，金瞳微眯：“玉帝真是老糊涂了，一只鼠妖也需我们父子亲自捉拿？碾死就行。”
李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玉帝旨意，活捉回天，不得有误。”
哪吒指尖轻抚火尖枪锋，枪身煞气翻涌：“若它不识抬举，非要找死呢？”
李靖冷声道：“那也轮不到你来定夺。”
哪吒抬眸，眸色渐冷：“父亲是怕我杀性太重，还是怕我……连你一起斩了？”
殿内仙侍噤若寒蝉，李靖袖中拳头微攥，却终究压下怒意，只淡淡道：“莫要胡言。此行以我为尊，你只需听令行事。”
哪吒低笑，混天绫无风自动：“好啊，那便看看……父亲能‘尊’到几时。”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火尖枪划破云层，首坠凡间。李靖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
绯瑛这边己经腾云驾雾行了千里，落到一个山洞中歇脚，她掬了一捧山泉水清洗脸上的汗水，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上。裸奔实在是太伤风败俗了，她给自己变出一套衣裙，款式和在东海穿的那套粉色裙装类似。
绯瑛打量起水中的自己，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就是梦里的倒影的模样吗？只不过头发是白的。
还未等她在仔细打量，脖子上就一凉。
火焰尖枪锐利的枪尖削落她一缕发丝，身旁掀起一阵风，绯瑛缓缓转头，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
哪吒手握枪柄，盘腿在她身边坐下，他单手持火尖枪，枪尖抵在她咽喉处，只需轻轻一送，便能让她魂飞魄散。他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这只小老鼠倒是悠闲。”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梳妆打扮。”
绯瑛瞳孔骤缩，浑身僵住，半晌，她才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强作镇定道：“这位……仙君，有话好说？”
哪吒嗤笑一声，枪尖微微下压，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偷吃香花宝烛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有话好说？”
“我我我……我那个可以解释的！！你先把这个……”绯瑛轻轻推了推枪杆，没推动。“放下嘛……”
“大家都是文明人了，打打杀杀多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