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含笑,低头同夫人说着什么,徐孝薇抿唇轻笑,两人浓情蜜意,哪有半分昨夜的狠戾模样?
陈碧茹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
看来……他暂时没心思找她麻烦了。
初六的日头薄得像层纱,疏影馆的积雪化了一半,露出底下枯黄的草尖。
白芷裹着银狐毛斗篷坐在秋千上,也不要人推,脚尖轻轻点地,秋千便慢悠悠地晃起来。
烟烟站在一旁,手里捧着暖炉,眼圈还红着。
这几日她重新伺候白芷,喂饭喂药,白芷都极配合,只是话少,吃的也少,问一句答一句,再不像从前那样同她说笑。
今日难得主动要出来透气,烟烟心里发酸,又不敢多问,只把狐皮垫子铺得厚厚的,生怕她着凉。
"小姐,风大了,回屋吧?"烟烟轻声劝。
白芷没应,脚尖悬在半空,秋千渐渐停了。疏影馆外传来守卫的窃窃私语,隔着院墙,声音压得低,却还是断断续续飘进来——
"……督军那天在车上给徐夫人下跪呢!"
"铁汉柔情啊!外头都这样,关起门来还不知道怎么疼呢!"
"那咱们院里这位……督军到底什么心思?"
"能有什么心思?自己养大的,又生得这样标致,睡着踏实呗!"
一阵哄笑。
烟烟脸色煞白,慌忙去看白芷,却见她神色平静,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原本点着地的脚尖慢慢收了回来,秋千彻底不动了。
"小姐……"烟烟声音发颤,“怪冷的,回去吧!”
白芷抬眸,忽然轻轻笑了:"是啊,今年真冷啊。"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落在枯枝上,转眼就化了。
烟烟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却见白芷己经站起身,拢了拢斗篷,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风吹起她的衣角,露出腕上一圈未消的淤青,在雪光里泛着淡淡的紫。
疏影馆的门轻轻合上,将那一院子的阳光和闲言碎语,都关在了外面。
这夜,疏影馆的灯烛在寒风中摇曳,将窗纸映得忽明忽暗。
白芷烧得双颊绯红,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肌肤上。
她时而昏睡,时而惊醒,唇间溢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烟烟守在一旁,不停地更换冰凉的帕子,可那高热却像烙铁般顽固,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可怎么好......"烟烟急得首抹眼泪,终于忍不住对门口的守卫道:"快去请柳副官!”
守卫面面相觑,谁也不动。烟烟急了,“小姐若有个好歹,你们担待得起吗?"
守卫交换下眼神,这才不敢耽搁,匆匆去寻柳临峰。
此时紫藤苑内,曾国宇正握着徐孝薇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临摹字帖。
徐孝薇的手腕纤细,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朵梅花。
"督军,"柳临峰立在门外,声音压得极低,"小姐……”他看一眼徐孝薇,接着说,“病得厉害,高热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