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开开心心吃完早餐,都九点多了。
“你跟人约的几点来着?”林予希把餐盘丢进洗碗机,转头就开始给儿子收拾出门的东西。
奶粉、奶瓶、保温壶、尿不湿、小零食、小玩具。
满满当当一大包。
曾宝宝无语地给安安喂糖葫芦,这女人啊,有了孩子之后,记忆力都变差了。
或者说她一心都扑在了孩子身上,小孩儿的事事无巨细都记得清清楚楚,几包湿巾几包纸巾带的齐全。
但是别的事上,就差点意思了。
就这么会儿,她已经问三遍了。
“十点,不过不用担心,他工作室就在附近,我们推着安安,二十分钟也就走到了,来得及。”
林予希“哦”了一声,低着脑袋检查包里的东西,“那中午咱们吃什么?要不要请人家吃个饭?”
曾宝宝把林以安吃剩的半个山楂球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不用,他说中午约了人的,给你留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半小时,你别管了,走的我大哥的人情,回头让他还就行。”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回头请你大哥吃个饭吧。”
“等你记忆恢复了再说吧,他要是没用,还浪费咱们时间呢。”曾宝宝咧着嘴,“哎呀妈,这玩意儿齁甜,安安啊,以后咱们可别吃了,不然你那一口小白牙就黑了知道吗?”
“好的,宝宝姨姨,那咱们少吃点就行了。你记得要好好刷牙还要多喝温水哦。”安安一番话说的清清楚楚。
曾宝宝愣了下,随即高兴地抱着孩子亲了两口,“宝贝,你说话这么清楚了啊,好厉害,这么长都能说下来。”
林予希怪自豪的。
曾宝宝平时出门不是带着阿姨就是带着保镖,自已拎着的包包都是装饰用的。
自打林予希回来后,她跟着一起带娃,大包小裹的五斤八斤的也是不在话下。
“我推车,你拿包吧。”曾宝宝最喜欢的还是推孩子。
两个人边说边遛娃,走到黄家齐工作室的时候差十五分钟十点钟。
抵达楼层,看到心理咨询工作室那几个字,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楼道里静静的,林予希深吸一口气,“宝宝,我有点紧张。”
曾宝宝也是,“回头跟他提提意见,别整这么严肃,让人觉得怪压抑的,没病也吓病了。”
林予希点点头。
她今天来不全是治疗心理疾病的。
这两天看了不少医生,对于她失忆的事说的都很官方,她脑子里干干净净没有什么阴影。
还是莫爷爷找的一个医生说,可能是因为车祸时看到的景象,大脑受到了刺激。
选择性地忘记了之前的事。
虽非她本意,但那是大脑对她自已的保护。
后来觉得找找心理医生,催催眠什么的,没准能想起些什么来。
恰好曾宝宝大哥的同学学的就是这个。
黄家齐接到助手通知,亲自出来接人,看见曾宝宝推着孩子还挺惊讶,“你要不说你是曾宝宝,我可真认不出来。”
曾宝宝笑着寒暄了几句切入了正题,“齐哥,这就是我朋友,电话里跟你说过的。”
林予希把安安从小推车里抱出来,微笑着点点头,“黄先生,你好,我是林予希。”
黄家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了,“比之前瘦了,也高了。”
此话一出,俩姑娘俱是一愣。
曾宝宝开口,“认识?不应该啊,我以前也没听她说过啊。”
黄家齐示意她们坐下,“五年前吧,你刚拿了驾照,第一次上路,蹭了我的车。”
“哦,是你啊!希希当初说是特帅一男的,她还想留电话来着,结果你着急走,没让赔钱也没留联系电话!”曾宝宝一拍大腿,“你俩还挺有缘。”
当事人林予希懵懵的,完了,还得还旧账。
“要不我把修车钱先赔一下?”林予希给儿子打开水壶,琢磨着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黄家齐坐到自已的位置上,“不用的,等你病好了请我吃顿饭就好。”
“一定。”林予希说。
黄家齐也没再废话,“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你这种情况,不少见,就是应激性障碍,我相信你也有所听闻,我能做的,就是对你进行一个催眠。”
他停顿了下,看了眼正轻声让儿子别说话的女孩儿,“但是过程会有些痛苦。”
因为要不断刺激她,带她回到过去。
那本来因为过度刺激而忘记的事,此刻要逼迫她想起来。
林予希看了不少案例也查过资料。
心里大概有数。
车祸场面肯定不好看,死的还是最疼爱她的母亲…
不过,她看了看怀里因不让说话噘着嘴的小孩儿。
再次抬头对上黄家齐的目光,“我知道,可以的,麻烦你了,黄先生。”
女孩眸子清亮,嗓音轻柔好听。
黄家齐看向曾宝宝,“你得看会孩子了。”他起身对林予希说:“跟我来治疗室吧。”
林予希安抚好林以安,跟在黄家齐身后进了旁边的治疗室。
和她预想的不同,不是医院那种刻板的白。
奶油黄的装修风格,还挺温馨。
“林小姐别害怕,我会和黄医生一起陪着你的哦,另外我们这里也是有监控的,不要怕哦。”
黄家齐女助理长相中等,但是声音很好听,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谢谢。那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请放松心情,然后躺到治疗椅上,接下来闭上眼睛深呼吸,剩下的就交给黄医生吧。”
林予希缓缓躺下闭上眼。
黄家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别怕,只是聊聊天,带着你去寻找本就属于你的记忆。放松,一切交给我们。”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些魔力似的,林予希听着他的指引,渐渐觉得自已身体都轻了。
像一片雪白的羽毛,随着春日里的微风飘荡在满是樱花瓣的粉色花雨中。
渐渐的,风力变大,她又被吹向更远的地方。
那里是大片的红色玫瑰花海,她脸上挂着笑在红色的海洋里起起沉沉。
突然,起了暴风雨,她的羽毛被雨滴砸湿,身体变得重重的,跌落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
沙石粘在身上,她的羽毛瞧不出本色,一只温柔的不大的手掌托起了她,将她放到了一块巨石下,躲避此刻的风雨。
然后…温暖的触觉消失了,她的世界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只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