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账本

凌晨四点的江城车流稀疏。李明的警车穿行在空旷的街道上,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各个卡点的报告。那辆黑色商务车仿佛人间蒸发,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监控画面中。

手机响起,是技术科小王:"李队,郑志远的资料我们查到了一些。他是澳门日升娱乐集团的副总,表面上经营赌场和夜总会,但其实......"

"但其实是个高利贷集团。"李明接过话头,"让我猜猜,他们专门放贷给在赌场输钱的商人,然后用暴力手段收债?"

"没错。而且他们的手法很特别。不直接出面威胁,而是通过一些合法的金融手段,比如收购债务企业、冻结资产等。"

"这么说他们背后有专业的金融团队?"

"是的。我们查到日升集团在开曼群岛注册了十几家空壳公司,专门用来运作资金。有意思的是,其中有一家公司的股东,跟江城远洋航运有密切关系。"

"沈卫国?"

"不是。是江城远洋的董事长林国栋。他名下有一家离岸投资公司,过去半年向日升集团转入了大约八亿资金。"

李明皱眉思索:"这不是一般的商业投资。报告发我邮箱,我马上去找林国栋谈谈。"

挂断电话,李明掉转车头驶向江城远洋的总部大楼。这栋四十层的玻璃大厦即使在夜色中也显得格外醒目。

前台小姐接到通知后,立即把李明带到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林国栋居然还在加班。

"李警官,这么晚来访有什么事吗?"林国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沧桑。

李明开门见山:"林董事长,我想请教您一些关于沈卫国的事。"

"唉。"林国栋叹了口气,"他是个好员工。虽然有时候做事冲动了点,但工作能力很强。"

"那您知道他欠下了巨额赌债吗?"

林国栋的表情变了变:"这...这我不太清楚。他的私生活我从来不过问。"

"那您跟日升集团的合作,他知道吗?"

林国栋猛地站起身:"你们调查到什么了?"

"林董事长,现在沈卫国死了,我建议您还是配合调查比较好。"

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好吧,我说实话。其实...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去年我们投资了几条新航线,但受国际形势影响,海运价格暴跌。公司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林国栋点燃一支烟,"正好这时候日升集团提出要投资。他们承诺注资二十亿,条件是要控股权。"

"所以您就同意了?"

"不,我拒绝了。"林国栋苦笑,"但他们早就在暗中收购我们的股份了。通过那些离岸公司,他们已经控制了将近30%的股权。"

"沈卫国参与其中了?"

"他...他是日升集团的内应。"林国栋的声音有些哽咽,"去年是他负责跟日升集团谈判。后来我才知道,他在澳门欠下巨额赌债,被日升集团控制了。"

"所以他一直在帮日升集团收集公司内部信息?"

"没错。关于航运价格、货运合同、资金状况,所有商业机密都被他泄露了。日升集团就是利用这些信息,在资本市场上打压我们的股价。"

就在这时,张琳的电话打了进来:"李队,我查到一个重要线索。在游艇起火前,沈卫国的手机跟一个境外号码通话了将近20分钟。"

"什么时间?"

"凌晨一点十五分。根据死亡时间推算,这应该是他生前最后一个电话。"

"号码查得到吗?"

"是一个澳门的号码,注册人叫李玉婷。"

李明一惊:"死者之一的李玉婷?"

"对。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号码在过去一个月,跟林国栋也有多次通话记录。"

李明看向林国栋:"林董事长,李玉婷是谁?"

老人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不认识什么李玉婷。"

"是吗?那为什么你们有这么多通话记录?"

林国栋的手开始发抖:"我...我......"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林国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更加苍白。

"谁的电话?"

"没...没谁......"

李明一把夺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知号码,同时收到一条彩信。李明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眼神中充满恐惧。

"这是谁?"

林国栋终于崩溃了:"是我女儿!他们绑架了我女儿!"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他们要挟我签署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如果我不答应,就要撕票......"老人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李明立即打电话给张琳:"马上查一下林国栋女儿的情况。另外,让技术科追踪这个号码的来源。"

挂断电话,他转向林国栋:"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我...我已经签了转让协议。明天董事会要通过这个议案。一旦获得通过,日升集团就能控制江城远洋了。"

"所以沈卫国是因为这个被灭口的?"

"应该是。他知道得太多了。这些天他一直很不安,说要去见李玉婷。"

"李玉婷到底是什么角色?"

"她是日升集团在江城的联络人。所有的资金往来都是通过她在金碧皇宫操作的。"

正说着,张琳又打来电话:"李队,有重要发现。我们从李玉婷的住处搜出了一个保险箱,里面有一本账本。这是一本很特别的账本,记录了大量资金往来。"

"什么样的资金往来?"

"都是一些编号账户,金额从几百万到上亿不等。每笔交易都标注了日期和代号。根据我们的分析,这应该是一个地下钱庄的账目。"

"能追查这些账户吗?"

"技术科正在分析。不过有个意外发现,这些账户中有一个编号跟江城远洋的离岸公司很像。"

李明看向林国栋:"林董事长,看来您得解释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就在这时,林国栋的秘书急匆匆跑进来:"董事长!不好了!公司的核心服务器被人入侵了!"

"什么?"

"所有的业务系统都瘫痪了,有人在删除关键数据!"

李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他们这是要毁灭证据。马上叫技术科的人过来!"

可为时已晚。当技术人员赶到时,服务器里的数据已经被格式化,什么都找不到了。而更糟糕的是,公司的资金账户也被清空,十几亿资金在半小时内被转走。

林国栋瘫坐在椅子上:"完了,全完了......"

李明正要安慰,手机又响了。是刑侦队小陈:"李队,我们在金碧皇宫地下室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大量现金和单据。看样子这里是一个地下钱庄的据点。"

"有发现李国华吗?"

"没有。不过我们在密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初步鉴定,死者是金碧皇宫的财务总监。他被人注射了过量的安眠药。"

李明心里一沉。显然,一场大清洗正在进行。日升集团在撤离之前,要杀死所有知情者。

"马上封锁金碧皇宫,控制所有相关人员。"他对小陈说,"另外,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订购大量安眠药。"

挂断电话,李明看向窗外。天色还没亮,但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深重的。而在这片黑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命悬一线。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是个陌生号码。

"李警官,听说你在查我的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是郑志远?"

"没错。我建议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威胁警察可是重罪。"

"呵呵,那要看你能不能活着把我抓到。"郑志远冷笑一声,"对了,提醒你一句,林国栋的女儿很快就会获得自由了。当然,这个自由的代价可能会有点大。"

电话挂断,李明立即拨打技术科:"马上追踪这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