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艰难跋涉
别说夜晚，即便是在白天，行走在森林中的时候，如果没有指北针之类的工具，也是极容易迷路的。
曲婳扶着少年，穿行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少年的伤才稍稍好一些，走不了太快。
但两人还是尽量加快脚步，往森林深处走。
留给他们逃跑的时间并不多。
着急，但并不慌乱。
曲婳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找着什么。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她的听觉、嗅觉、触觉等感官，都紧绷着放大到最敏锐的程度。
随时提防着森林中可能发生的危险。
头顶的月光皎洁，可是能照进森林的光并不多。
幸好，她没有夜盲的情况。
同时，曲婳也在庆幸，她在小涧村的四年，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跟着村里采药的村民们一起进山采药卖钱，赚点零花。
热情的大爷大妈，教会了她很多穿行于深山老林的常识和技巧。
她扶着少年，走到一处洼地的时候，突然嗅了嗅鼻子，似在仔细辨别空气中的气味。
片刻后，她停下脚步。
少年在轻喘，额头渗出些许汗珠。
见曲婳停下脚步，他问：“怎么停下了？”
“我好像嗅到了驱虫草的气味。”曲婳说。
在深山老林中行走，毒虫毒蛇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手。
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中招。
被毒性剧烈的蛇虫叮咬，丢掉性命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从进山那一刻起，曲婳就留意着能够驱赶蛇虫的草药。
森林里光线很暗，视线的能见度极低。
想靠眼睛去寻找驱虫草不太现实。
不过还好，但凡能够驱赶蛇虫的草药，都有比较强的气味。
就在这处洼地，曲婳隐约间似乎嗅到了独属于驱虫草的熟悉气味。
她用棍子轻轻敲打四周的杂草，这是打草惊蛇。
如果草丛中有隐藏的毒虫毒蛇，就会被惊走。
打了一圈之后，曲婳才蹲下身子，在草丛里细细寻找驱虫草的踪影。
循着若有似无的气味，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小簇驱虫草。
不算多，但够用了。
她摘下驱虫草，揉碎，挤出汁液，先给少年的衣服、脸上乃至头发上，都抹上草汁。
接着是她自已。
那些挤过汁的草渣也没有丢弃，装进口袋里，或者塞进鞋带里增加气味。
做完这些，曲婳才扶着少年，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夜色很浓，遮掩了少年眼中的诧异。
又走了好一会，少年才终于憋不住好奇，问：“你，很有在深山里行走的经验？”
曲婳微微弯了弯唇角，说：“学校休息的时候，我经常跟着村里的叔伯们进山，耳濡目染学了一点。”
少年了然的点点头。
他没问曲婳进山做什么，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能在这深山里分辨的清方向吗？”
曲婳略微思索了片刻，就点点头，说：“我知道几种分辨方向的办法”
“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就算能分清方向，也不知道要往哪边走。”
现在曲婳遵循的原则是，往深山的深处走，往远离那处匪窝的方向走。
至于更远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往东北的方向走。”少年突然开口。
曲婳看向少年，问：“你知道我们的位置？
往东北方走，是去哪里？”
少年沉吟了几息时间才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在缅北。”
见曲婳一脸茫然，少年又说：“金山角，知道吗？”
这回，曲婳才露出愕然的神色：“我们，出国了？”
少年似乎笑了笑：“嗯，出国了。
中国在缅甸东北的方向。
我们一直往东北方走，应该可以走到边境线，回到中国就安全了。”
曲婳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自已被贩卖出境的现状。
等到再度冷静下来的时候，她才说道：“我们找个地方，我认一下方向。”
曲婳扶着少年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回，她有意往低洼的地方走。
她需要找一个有水的地方。
哪怕一个小水洼也行。
森林里，水源并不难寻。
不多会，曲婳就听到了隐隐的流水声。
又往前走了两三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溪流跟前。
溪流不算大，但水流挺急。
曲婳松开少年，在小溪边上蹲下身子。
借着溪边软和的泥土，挖了个小坑。
湍急的水流淌进坑里。
小溪的水流很急，但曲婳在溪边挖的小坑里，水流却是平静的。
接着，曲婳又从身后的小布包里掏出别针，以及一小瓶食用油。
小布包是她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很陈旧，但还好没破，用来临时装点东西很合适。
别针是她衣服上就有的。
至于食用油，是从厨房偷偷拿的。
她拿的不多，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应付眼前这种情况，辨别方向。
关于逃跑，她筹划了许久，方方面面的准备都做了一些。
辨别方向这种最基本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她把别针抹上油，放进水中。
很奇异，铁质的别针居然漂浮在水上，还隐隐旋转。
等到别针停止旋转的时候，曲婳看向别针针尖的方向，对身旁的少年说：“别针针尖指的方向，大概率是北方。”
少年点点头，并未质疑。
有了南北的指向，再分辨东西就不难了。
少年看了眼水中漂浮的别针，指了个方向，说：“那个方向是东北，我们朝那边走。”
曲婳收起别针点点头，然后扶着少年，朝暂定的东北方向前行。
辨别方向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需要一边走一边修正。
如果有个指北针在手，这个过程就会很方便。
可惜，无论是曲婳还是少年，都没有这样的装备。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次走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曲婳都会重新确认一次方向。
有时候，她会根据地面的苔藓分辨南北，有时候会根据树冠长势分辨。
甚至偶尔的时候，走到空旷一些的地方，能看到天上的星星，还能通过北极星来确定方向。
而每当确认方向的时候，也是两个人短暂的休息时间。
走走停停间，曲婳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
她只知道，她现在很累，也很饿。
她扭头看了眼身侧的少年。
漆黑的夜里，其实看不清什么。
但她知道，少年肯定比她更累。
至少她没受伤。
而少年呢，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这么一路走下来，可以想见其中的消耗。
又前行了一段，在少年的脚步几度踉跄的时候，曲婳终于停下脚步。
“我们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再走吧。”曲婳说。
少年却惭愧的低下头，说：“抱歉，是我的身体，拖慢了你的速度。
把我放在这里，你自已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