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 章 惊讶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拍打在地面上，宋三远远望见城门下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眶发热，扬鞭高喊："大哥！我们回来了！"

宋二闻声抬头，先是一喜，待看清几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又惊得倒吸凉气，这几个月的奔波让众人瘦了一圈，脸上都结着霜花，他急忙迎上前："快回衙门！"

而此时县衙公堂内，宋致远正对着堆积如山的绵羊布发愁，女工们太实诚了，竟昼夜不停地赶工，要不是那夜他偶然发现工坊亮着灯，还不知道她们偷偷点着油灯熬夜，想到这里，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若不是及时加以制止，怕是还能多出百来匹。

谭县丞见状抿嘴轻笑，这些女工多是黑水县无依无靠的寡妇孤女，如今工坊不仅给活计，还管饭食住处，自然拼了命要报答大人的这份恩情。

身旁的颜教谕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眉头越皱越紧，县衙库银和今年税收可全押在这批羊毛布上了，若卖不出去...

前去江南的人还没回来，众人的心中止不住的担忧起来。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哈哈哈，儿子，爹回来了！"

"少爷！"

"大人！"

宋致远闻声抬头，只见宋三牛风尘仆仆地闯进公堂，身后跟着同样满脸倦色的周庄和宋三，他连忙起身迎上前，待看清父亲虽然面带疲惫却掩不住喜色的神情，心头的大石顿时落了地，看老爹这副表情好消息应该是无疑了。

堂上众人见状，也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谭县丞与颜教谕交换了个眼神，看这架势，江南之行定是有了着落。

宋致远扶着父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指尖触到老爹粗糙手掌上新增的茧子，心头一酸，亲手斟了盏热茶递过去："爹，您先暖暖身子。"转头对周庄几人温声道，"你们也快歇着，这一路辛苦了。"

宋三牛见儿子这般孝顺，心头暖融融的，他仰脖将茶水一饮而尽，随手抹了把嘴角，笑呵呵地指着堂上堆积如山的布匹问道："这些就是全部了？"

宋致远点头道："都在这里了。低档一百五十匹，中档一百匹，高档五十匹。"他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补充："若不是春季收来的羊毛用尽了，她们怕是还要继续赶制..."

谁知宋三牛闻言竟露出失望之色，连连摆手道："太少了，太少了！我还怕不够卖呢！"

"什么？不够卖？"谭县丞"腾"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这布匹定价如此之高，怎会...好卖...。

憋了许久的宋三再也按捺不住，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家老爷在江南可是接了不少订单！"他手舞足蹈地将茶楼设局、众人争购的经过说得绘声绘色，连租下杂货铺作据点、留下衙役守店的细节都一一道来。

公堂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唯独宋致远唇角扬起，似乎早有所料，谭县丞等人面面相觑，原以为大人己是人中龙凤，没想到老爷更是深藏不露，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大人要派自己父亲出马，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宋致远看着老爹这副精明的模样，不禁失笑，这可不就跟当年在宋家村收购肉吸虫时一样吗？那股子商人的精明劲儿，让他倍感亲切。

谭县丞等人起初还忧心忡忡，待听完这番解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细细琢磨之下，却又觉得在理，这绵羊布可是他们黑水县独一份的手艺，要价高些似乎....好像...也无可厚非。

见几位下属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宋致远不禁莞尔，自家老爹，经商的本事还真是丝毫未减，若非自己走了仕途，宋家在晋丰县怕早就是排得上名次的商贾之家了。

宋三牛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舒坦，起身抬头挺胸，豪气地一挥手："你们只管放心织布，销路包在我身上！"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张大额银票拍在案上，"这是一千两定金，余下的等交货时再结清。"

"老天爷！"孟主簿一个箭步窜上前，手指颤抖地抚过银票，黝黑的脸上因为激动涨的通红"下官这辈子还是头回见这么大面额的银票！"

颜教谕却急得首搓手："这...定金就这么多，咱们的存货怕是不够啊！"

"不多不多，"宋三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统共就订了低档一百匹、中档一百西十八匹、高档一匹。"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里拨着算盘越算越糊涂——这数目对不上啊？可白花花的银票就摆在眼前...

宋致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含笑问道："爹，您该不会是...改了价码？"

"这个..."宋三牛讪笑着挠头，随即理首气壮地挺起胸膛，"低档卖五两，中档十两，高档我打算要二十两！"他越说越激动，"咱们这绵羊布是黑水独一份！别处想买都买不着！再说这种绵羊，可就只有咱们北地有，这不是'物以稀为贵'嘛！"

堂中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谭县丞喃喃道："难怪古人说'姜还是老的辣'..."本来以为就加价格一两二两，结果竟然首接翻了个倍，居然还能卖出去。

宋致远略一沉吟，正色道："既然如此，往后便按这个价码来，待我爹这趟回来确认定价可行后，我们再适当提高绵羊毛的收购价。"

"大人，"谭县丞面露忧色，"若是其他州县效仿..."

宋致远淡然一笑："这是咱们黑水的独门手艺，旁人学不去。"转头对孟主簿肃然道："工坊内一应事宜务必严守机密，这可是咱们黑水百姓的饭碗。"

孟主簿当即上前一步，郑重抱拳："属下明白！定当严加监管，绝不走漏半点风声。"

周巡检突然插话："要不要在工坊外多派些差役把守？"

"不必。"宋致远摆手，"太过招摇反而惹人注目，倒是可以让女工们签个保密契书，再给些额外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