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旨意?
开什么玩笑,现如今是个人都知道圣上已经病入膏肓,昏迷不醒了,哪里还能爬起来下什么旨意。更何况,就算陛下还醒着,就那个痴傻模样,又知道下什么旨意?
只不过那玉玺一直被夏忠控制着,从来都是由他代替圣上拟旨。
圣旨是真,传递的,却一直都是夏忠的意思罢了。
张平被杀,张府被一夜之间灭门,谁也没有想到夏忠竟然将事情做到这么狠绝的地步,一时间朝野群情激奋。
“简直是没有王法了!”“岂有此理!怎可如此行事!”
诸位大臣心中愤懑不已,可他们深知,今日夏忠可以如此奉“圣旨”铲除张平,明日也可以奉“圣旨”铲除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他还能将满朝文武全都杀尽不成!!”田文礼愤怒至极,他是从不畏惧夏忠的硬骨头。
在他的心里只有王朝法纪和礼制,不管是谁破坏了这一点,他都会与这人争到底。
田文礼纠集了一帮同样不怕死的官员,大多是他的门生,一起在朝堂之上弹劾夏忠。
朝堂之上空荡荡的龙椅,夏忠微微躬身立在一旁,台下是愤怒不已的满朝诸公。
也不知他们在跟谁请奏,也不知道他们面对如此荒诞情境是怎么演得下去忧国忧民的。
得知此事后的徐婵笑了笑,对燕儿道:“瞧见了吗?这才是精湛的演技呢,我呀,自愧不如。”
燕儿和夏忠闻言也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这朝廷,傻子可以做皇帝,空着的龙椅也可以做皇帝,偏偏你和我却坐不得。”徐婵一边饮茶一边靠在椅子上对夏忠调侃道。
“哎呦,贵妃娘娘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咱家可从来没想过要做……咱家对圣上,那可是忠心耿耿啊。”夏忠同样笑眯眯地喝着茶。
忠心反正是没瞧见,但夏忠确实不讨厌傻子皇帝,与他而言,有这样的皇帝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
“你打算怎么处置田文礼?”徐婵问道。
“不急,一个礼部的堂官儿能做成什么,不过是气急了骂上几句罢了。他们若能成事,咱家哪里还能有今日。”
在夏忠看来,这群闹腾的文官根本不足挂齿,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徐婵挑了挑眉,提醒道。
“急什么,何不先坐稳了位子再说话。”夏忠回道。
除掉了张平,张贵妃和其子再也没有了倚仗。要说直接除掉他们在操作上并不难,可在舆论上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张贵妃尚且不提,张贵妃之子,虽然夏忠和徐婵皆知他不过是张家宗族里抱来的一个孩子,并非什么天潢贵胄,可在世人和满朝文武眼里,他还是一个皇子。
除掉贵妃容易,想要除掉皇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夏忠才刚刚灭了张平满门,大臣们正是义愤填膺的时候,若在此时再直接杀掉“皇子”,那即便是夏忠有点不太敢面对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
只不过……夏忠转了转眼珠,他手中还藏着一个王牌,当初是为了防着张平的,不到关键之时他实在不愿动用,因为这个秘密会动摇到张贵妃之子的血脉问题。
可如今,他手上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那张贵妃的孩子自然就不重要了。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候,引起众人对张贵妃之子的血脉问题进行揣测,才是更有利的。
想当初张贵妃与侍卫偷情生下一女,夏忠当时虽然处死了那名侍卫,可是却留下了其他的知情人,就是为了在某一天可以用来针对张氏一族。
现如今,这知情人正派上用场。
没过多久,就开始有人指证张贵妃行为不检,秽乱后宫,曾与一侍卫私通。
夏忠装模作样的将告密人打入大牢审判他为何“污蔑”张贵妃,而那告密人声称自已绝非污蔑,句句属实,甚至还有当初张贵妃与侍卫私通的物证。
那证人受了大刑也不改口,也确实从他的住所处搜到了一些所谓的“物证”,比如张贵妃曾托他转交给那侍卫的信件和绣品等等。
现下人证物证俱在,据传陛下因此盛怒,而下旨要刺死张贵妃。
可谁都知道,现在陛下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这一切不过是夏忠在演戏罢了。
圣旨很快下达,刺死张贵妃。
群臣可以替同为朝廷命官的张平上奏弹劾,但却没办法管到皇帝后宫里的事,更何况是这样的丑事,没有几个人愿意掺和进去,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夏忠的构陷。
但夏忠是个深谙这群大臣们人性的人,在圣旨中倘若加入了处置张贵妃之子的旨意,这群臣子怕是都要跳出来反对了。
故而,他在替圣上拟定的圣旨中只是赐死了张贵妃,并未提及什么皇子的事,更是强调了此乃陛下后宫之事,外臣就越发不好涉入了。
在小太监捧着圣旨和匕首、毒药以及白绫前往张贵妃宫殿的时候,徐婵也去到了这里。
她仰起头打量着这座华丽的宫殿,她曾经多次来到这里,或命丧黄泉,或浴血杀人。
在数次的轮回里,她曾两次死于张盈月之手。
一次是张贵妃使徐婵免于受辱而砸死了她,一次是身为太后的张盈月为了争夺权力而亲手勒死了她。
现如今,徐婵走进这里,她看向快要死的张盈月。或许是要被赐死了,装疯卖傻已经失去了意义,张盈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做回自已,对着夏忠与徐婵破口大骂。
“与虎谋皮,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听到张盈月这么骂着自已,徐婵笑了,是啊,她怎么不懂与虎谋皮的下场。
下场就是会被对方亲手用白绫勒死。
思及此处,徐婵恨地发笑。
夏忠从来不是什么好货,可张盈月……自已曾经有多么相信她,可到头来呢?
“哈……”徐婵笑着眼前的张贵妃,也笑着从前的自已。
徐婵亲自从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条白绫,缓缓走向张贵妃,而后,将那条白绫亲手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张贵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