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筠浑浑噩噩的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走着,脑中一直回响着陆铭最后一句给他的传音。
虽然陆铭是服下了他给的傀儡散没错,但他,那时根本没控制陆铭啊!
他怎么会突然冲出来帮自已挡下那招呢?怎么会呢?这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陆铭能干出来的事啊!
叶筠只觉得自已的认知在逐渐崩塌,在他看来,人都是贪婪的、虚伪的、戴着一面伪善的面具,为得到自已想要的东西,或者对自已有利的事,不择手段到无所不用其极。
而现在,居然有人不求回报的为了救他而放弃自已的性命?!
特别那个人还是在他的认知中,最为市侩之人!
不理解,他真的很不能理解。
……
陆府的“血试”,指的是用人体来为武器开锋,也是最好测试武器杀伤力的方法。
特别,“血试”上的人体,指的可不是人的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人的肉体。
虽然知道那些人不是穷凶极恶,就是背叛陆府之人,但叶筠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场景时,还是不免感到残忍和害怕。
他明明只是在台下看着,但总感觉,下一刻他也会变成台上被绑住的那些人,任人宰割。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的身体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直到身后有一双手覆住了他的眼睛。
陆府规定的是:任何弟子都必须参加“血试”的观摩,且不能闭眼,不能用自已的手遮住眼睛。
但,没有规定说,不能用手遮住别人的眼睛,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舍已为人吧。
叶筠知道那人只是钻了陆府规定的漏洞,但他还是很感激那人。
感激的情绪还没持续三秒,就听身后那人带着笑意道:“收你十两银子,不过分吧?”
叶筠:“……”
他都不用动脑子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那时叶筠就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除非是你的身上,有利可图。
就连当初陆欣的父亲救下他,也只是因为他的天资好罢了。
再往后,他奉陆欣父亲的命令,也登上了“血试”的高台,只不过,是以“刽子手”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至少在他身上安了好几十次,最后他也麻木了。
可事实却告诉他,他一直相信的准则是错误的?!
叶筠只感觉他的脑子都要炸了。
……
“我靠!我这是死了吗?”
“老子刚到手的宫主之位还没捂热呢!怎么就死了?!”
“该死的寒风!我tm@&……”
“……”
陆欣感觉到自已的意识在下沉,嘴里不干不净的趁此时机多骂骂害自已落到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陷入虚无之时,她的一生开始在她眼前一幕幕的重现起来,就和死前的“走马灯”一样。
幼时陆府懵懂,少年魔宫历练,再到后来的月宫执权。
她无疑是成功的,只是存在的时间太过短暂。
每一幕场景的角落里,都藏着一朵或者不止一朵纯白的小花,圆滚滚的五片花瓣围着几根黄色的花蕊。
她曾问过菱姨这花叫什么名字,得到的答复却是——“瑰蓝”。
纯白之花,却冠以蓝色。
这是为何?
只因。
瑰蓝,归来。
归来。
“归来吧,我的孩子。”
陆欣的意识渐渐回笼,“谁?谁在说话? ”
它不言语。
陆欣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出一副场景,看着有点像原本剑宫的练武场,但陈设有些许的变化,因此陆欣并不确定。
偌大的练武场上,此刻只站着三人,其中一位便是剑宫的大长老——凌虚,这才让陆欣确定这是剑宫练武场的事实。
其余两位,一位是身形高挑,穿着粉色衣袍的少年郎;另一位则是个穿着浅蓝衣衫的女童。
二人皆是背对着她,看不见面容,只有凌虚正对着她,这才让她认了出来。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那个女童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凌虚似乎正在教他们剑招,开口说了几个这个剑招的诀窍和要领,又出手给他们示范了一遍。
少年点了点头,一板一眼的跟着练习着,使剑如行云流水,翩若惊鸿,惊为天人。
女童却仍站在原地,叽叽喳喳的,说了几个更为完善以及连贯的方法,又指出凌虚剑招动作上的不足,直把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说得脸红脖子粗。
这样一看,那女童更像是其他二人的长辈。
听三人之间的交谈,陆欣一一猜出了他们的身份,那位少年就是桃花剑主——言空,而那女童便是三岁炼气,五岁结丹的天才少女——言倾。
毕竟,能被堂堂剑宫大长老亲自教导的兄妹,恐怕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陆欣在一旁看得暗暗发笑,想不到外表和蔼的凌虚大长老,居然有朝一日会被人这样当面怼。
不过不得不说,那桃花剑主倒真是生了副好样貌,不负桃花之名,只可惜后面竟妒忌自已的亲妹妹,并将其残忍杀害。
言倾虽只是个女童,还未完全长开,却也是副唇红齿白,伶俐动人的好模样。
凌虚大长老的面子被女童怼的落不下来,只好随口说几句糊弄了过去,还好那女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少年也帮着说了几句话,这才给足了凌虚面子。
少年的嗓音并不同于女童的嘈杂,而是极为悦耳,使听者如饮了才开封的桃花酿,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少年与女童,对比性极强。
……
陆欣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看着女童的行动轨迹,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就那几件事——玩,吃,睡,练剑,怼凌虚。
直到她有了一个侄子小跟班,好玩是好玩,可言倾总是疑惑小孩是怎么来的,于是就跑去问凌虚。
这时的言倾才只有十二三岁,凌虚也不好给她详细讲,只说是由二人的爱情结晶化成。
“那哥哥嫂嫂的爱情结晶在哪里?能给我看看吗?”
“呃……”凌虚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拉言倾身后的小孩当挡箭牌,“你哥哥嫂嫂的爱情结晶已经全部变成小墨了啊!没法给你看。”
言倾斜着眼看他,很显然并不相信,“那为什么我爹娘的爱情结晶可以化成我和哥哥两个人呢?”
“那是因为你哥哥嫂嫂的爱情结晶比较少!”凌虚两眼一闭,肯定的说道。
“哦。”言倾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凌虚刚松一口气,就见言倾又问道:“那爱情是什么啊?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