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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 章 新春偶遇

执掌风 三奇嘉会格 10444 字 2024-11-15

从唐司长办公室出来,叶墨珲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家爷爷和他爹不会安分,果然是在谋划着怎么让他鞠躬尽瘁。

苍天啊,天知道他只想早点退休,找个有钱的老婆嫁了,安稳度日,相妻教子,那才是人生赢家的生活。

前两次外派,一次疟疾一次登革热,他差点没了半条命。

总不能再来一次埃博拉或者出血热吧?

就算他不争气,也没有到以死谢罪的地步啊,他还想留着小命享受人生呢。

看过那些贫穷落后动荡的国家,回到祖国,能在和平年代安稳度日,怎么就不香了?

干嘛要瞎折腾,真是!

难怪还有皇帝会怨恨自已生在帝王家的。

空有一腔躺平的壮志,无奈被迫强直地站起。

可真是,想想就气啊。

不过他气归气。

母亲大人的电话来了,她和父亲大人上一档拜访已经完成,让他过去接了去下一场。

他连忙谄笑答应道,“遵命,皇后娘娘,小的马上就来接您。”

也不管材料有没有改完,内网发给了袁亮,关电脑走人。

反正一份材料反反复复的改十几二十稿都是正常的,签发人担责任,他们的修改无关痛痒。

完全忽略了手机上,刚刚通过的博士富婆,发来的“你好”表情。

黎沐风陪着黄泳思进京,事务中心安排了一个驾驶班的司机,开了租来的商务车,载着一家老小出发。

黄奭这个名字,曾经是报纸头版上时常会出现的大人物。

当年他高考选的是政治,所以各类时政新闻是每日必看,自然会经常看到这个名字出现。

黄奭曾经主政陆南,在陆南推行改革,作风大胆。

至今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陆南人提起他,都是心怀感佩。

而不少以前和他共事过的官员,则对他在陆南主政时期的经历津津乐道。

黎沐风从没有想过自已会和这样一个大人物扯上关系,虽然他父亲也是从政的,但在省里任职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处级干部而已。

后来到地方上当了领导,最后是在地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可是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样一位大人物比起来,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吏了。

他也不曾想过自已的同学黄泳思,会是那样一位大人物的远亲。

更不曾想过自已在同祝玫分手之后,会被同学了7年,大学又同在海城的黄泳思表白。

得知这件事之后,他母亲张芬极力劝说他接受黄泳思。

在母亲看来,只要他的婚姻和事业超越了他的父亲,那就是有出息了,也能够让她在那个负心渣男面前扬眉吐气。

促成这桩婚姻,能够证明自已的养育是成功的。

他母亲和他父亲早就离了婚,关系一直很恶劣。

他母亲对他父亲心存怨恨,所以就希望儿子能够为她争一口气。

至于他父亲黎顺,也没有反对过他的这桩婚事,甚至父子两个还很平心静气的客观谈论过这场婚姻。

他父亲告诫他,如果选择了这样的婚姻,就必须对其忠诚。

否则,一旦婚姻破裂,他的事业也会受到很大冲击。

有时候他想,未必是他父亲想要负心。

只是同他母亲的婚姻,他父亲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而已。

至少到现在,他父亲的第二段婚姻也很稳定。

小娇妻不离不弃,小儿子承欢膝下。

换个角度看,他父亲也算是个讲感情的人。

他母亲身上,也的确有不少让男人无法忍受的缺点。

而她自已,从来不会察觉。

应该说,同黄泳思的这段婚事,除了他无法不管不顾地投入感情之外,别的都很好。

人生的选择,往往就是硬币的正反面,有得就有失。

他父亲黎顺曾是省委办公厅的处级干部,后来到地方上任地委副书记,同黄泳思的父母,严格来说,曾经是上下级的关系。

黄泳思的父母一直在繁都市下面的区里当着科级干部。

谁知道,两个这么普普通通的人,会和京城的大领导有着表亲关系。

黄奭是黄泳思的大爷爷,从战争年代走来,是老一派的干部。

黄家家教极严,每年会让他们一家老小上京拜年。

明着是拜年,实际上是不放心他们,怕他们在地方上打着自已的旗号胡作非为。

所以经常叫过去,听听他们的近况,表面上是关怀,暗地里却是敲警钟,提醒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

其实黄奭他们家并不喜欢这些亲戚进入体制,但又怕他们在外面做生意成为政治掮客,捞不该捞的钱,所以也就默许了他们在基层当着小官,或者做做与分管领域关系不大的生意,这样他们生活能够安定,但也能够对他们有所钳制和约束。

黄泳思的父亲黄伯达,做人比较简单,在某市辖区总工会工作,喜欢结交一些朋友。

黄泳思的母亲严淑,则是某区财政局的预算科科长,这个科实权很大,所以日子是很滋润的。

黄泳思自已,现在在渤江商业公司任副总经理。

同黄泳思成婚之后,黎沐风也成了黄家的关注对象。

他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触这样一个家庭,其实也让他学到了不少为官处事的门道。

知道他每年要上京,今年还没过年的时候,他父亲和他母亲就分别给他拿了点东西,让他送去给黄家的长辈。

他父亲黎顺退休三四年了,依然生活得很潇洒,第二任妻子后来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比黎沐风整整小了12岁,马上要考高了。

而他母亲张芬熬了一辈子,熬成了黄脸婆,现在越发的狭隘了。

每次看到他总是要对着他诉苦,说自已当年多么的不容易。

老生常谈了一辈子,临了依然不肯放过彼此,其实在黎沐风看来,也着实可悲。

反正他父亲是早就放下了。

这次他父亲给黄家长辈准备的是品相极佳的鹿茸、人参和虫草,黎沐风打开看过,明显不是父亲退休工资能够负担得起的。

所以黎沐风只是让黄永思收着,说以后给别的领导送的时候备着,但绝不会拿去给黄家几个长辈。

黄家老先生黄奭酷爱书法,他身边的名家可不少,能够送他作品的人更多,小小一个繁都,还真出不了能够拿得出手的书法家或艺术家。

所以黎沐风准备了一些有机的食品果蔬,这样还显得实在一些。

倒是给自已的岳父岳母和黄泳思的爷爷奶奶得包个大红包,才算是孝敬。

上京的路上,有几段拥堵。

儿子轩轩是车上的开心果,能够分散老人家们的注意力,一家人说着闲话,女婿作为一个外人,倒是可以安心闭目养神,坐在副驾驶座上,仿佛这辆车有两个司机。

一路上,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偶尔,黄伯达和严淑会问黎沐风几句渤江官场上的事。

他们俩本身也不在权力核心,所以很多消息都是讹传,黎沐风不会多说,只是偶尔应和。

选择和黄泳思结婚,除了被感动,觉得黄泳思性格温婉,人品也不错之外,还有一个考虑。

黄泳思家里背景硬,他母亲张芬那样强势的人,对着黄泳思,多少会收敛一些。

岳母严淑其实也是个强势的人,严淑和他母亲张芬从一开始,就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严淑是江口人,严家在江口镇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严淑的弟弟,借着严淑的光,曾经当过镇派出所所长。

严淑在家也很强势,又护着女儿,所以张芬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对着这么个有背景的儿媳妇,张芬也憋了一肚子火,但她也只能在人后对着自已儿子发发牢骚,她经常说自已命苦,说媳妇不尊重婆婆之类的,但也不至于做出挑唆他离婚的事情来。

不,其实是挑唆过的。

只是他有一次被逼急了,烦了,问过他母亲,“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媳妇?如果不喜欢,那你可以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认。”

后来,他母亲就收敛了一些。

有了儿子轩轩之后,他工作更加忙碌,也没空应付他母亲。

如果是和祝玫,也许……

但人生,没有也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理解了祝玫最后的选择。

就算没有黄泳思的舅舅去找祝玫麻烦,单是他母亲对祝玫说的那些话,就足够祝玫对他们的感情决绝地说再见了。

祝玫父母早亡,她渴望家的温暖。

而他母亲,恐怕不能接受一个乡下女孩做媳妇,即便祝玫再优秀,恐怕他母亲都会觉得丢脸。

而祝玫的个性强势,要她向自已母亲低头,也是不可能的。

只怕,他们也走不到最后。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酸。

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那个群,点开了她的头像。

是祝玫的一张形象照。

还是那么漂亮,他有些舍不得退出,轩轩却突然探头过来跟他说话。

黎沐风匆忙按熄了屏幕,回答儿子天真的问题去了。

分手多年的情人,不适合再有任何的联系。

就怕无话可说,又怕有太多话要说。

更怕说上一句,就再也过不了眼前这样平静的生活了。

叶墨珲去接自已的父亲母亲。

他们先前去看望一个老朋友了,这会儿刚从对方家里出来。

叶墨珲的车开到的时候,他的父母在和两个年轻人说话。

叶墨珲看到那个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那人转身过来,他才确定,那是他的小学兼初中同学钟绍阳,也是当年班上有名的“狗腿子”,专爱向老师打小报告的“叛徒”。

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他的妻子吧。

快二十年过去了。

他们都已经长大

读初中的时候,他和黄沛等人在课间偷偷尝试抽烟,被当时的风纪小组长钟绍阳发现了。

他们让他别告诉老师,可钟绍阳转身就去找了班主任,他们八个男生被班主任留了校,找了家长。

第二天,有两个仗着家里长辈官大,背景硬,把钟绍阳堵在了校外。

具体做了什么不知道,但钟绍阳第二天上学,看到他们就躲。

他知道之后,觉得钟绍阳活该。

事情后来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扔了钟绍阳的书包,考试时候,把他的卷子换成了白卷。。

以至于钟绍阳都不想上学,上学时候也不敢上厕所,有一天甚至憋不住尿裤子了。

如此一来,他更成了众人取笑欺凌的对象。

钟绍阳的妈妈终于发现了异常,找到老师,认为自已儿子被霸凌了。

因为也没有证据,几乎是全班男生参与的闹剧,大家都串通一气,硬是没人承认。

最后班主任没办法,提醒了他们这几个平日里最难管教的孩子的父母。

那一周的周六,烈士陵园里,七个墓碑前,分别跪了八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他和黄沛是被罚跪得最久的两个人,从开园跪到关园。

此刻,再看到钟绍阳,叶墨珲内心倒是有些歉疚。

如今回想起来,那阵子钟绍阳被欺负得那么惨,他母亲却过了很久才发现,可见他家里对他也不够关心。

而钟绍阳当年找老师揭发告状,不过是希望多得到一些老师的肯定和表扬,以此弥补他在家被忽视的种种吧。

他如今理解了当初的钟绍阳,也愧疚于年少时候叛逆残忍的自已。

叶墨珲停了车,下了车去,同钟绍阳打了招呼。

钟绍阳笑得腼腆,为叶墨珲介绍了他在外联部工作的妻子。

叶墨珲道,“我们好几个同学都在外联部吧?”

钟绍阳点头称是,说了几个名字。

叶墨珲道,“先前我作为商贸部工作人员也外派过,外派很辛苦。”

钟绍阳妻子问,“外派去哪里?”

叶墨珲说,“尼若尔和乍德。”

钟绍阳妻子赞叹道,“理想崇高啊,那都是非洲最落后的国家啊。”

叶墨珲说,“还好,就是气候比较恶劣。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钟绍阳道,“我现在在高校实验室工作,还能兼顾一下家庭。”

黄静问,“孩子多大了?”

钟绍阳带着些幸福的神情说,“三岁了。”

黄静羡慕道,“你爸妈有福啊,三岁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钟绍阳的妻子腼腆说是。

叶煦铤道,“老钟培养得好。”

黄静也笑着点头。

那时候,叶墨珲的父亲叶煦铤是钟绍阳父亲的直属上司,所以叶墨珲的默认,也让其他男生对钟绍阳的欺凌变本加厉。

都已,彼此再见面,自不会提那些过往。

但叶墨珲想起,仍是会为当年的自已而感到羞愧。

他递过手上的袋子道,“上次去伊国带回来的,小玩意,送给你女儿,一份小礼物。”

那是他原本打算送给别人孩子的一个小金饰,但今天看到钟绍阳,他就从车上拿了下来,想要弥补自已当年做过的荒唐事。

钟绍阳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不用的,墨珲,我们都这么多年同学了,你别客气。”

黄静却看了看自已儿子,对钟绍阳道,“你别跟他客气,收着吧。”

钟绍阳看了一眼自已的妻子,他妻子也试探地询问他。

两个人一看就是伉俪情深的模样,凡事有商有量,给对方充分的尊重。

此刻的钟绍阳,倒是让叶墨珲觉得很羡慕。

其实,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的人。

两边又辞让了几个来回,最后钟绍阳的妻子还是收下了。

黄静满面笑容道,“这就对了嘛,给孩子的,收着收着。”

叶煦铤也说,“小钟,问候你爸爸,自从我去了地方上任职,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钟绍阳连忙称是,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其实,每个人都只是希望过平静而美好生活而已。

这个愿望很平常,却也并非那么容易实现。

接了父母上了车,不出所料,母亲黄静叹了口气,对叶煦铤道,“你看,人家小钟孩子都三岁了,你再看看你儿子。”

叶煦铤道,“一点也不像我。”

黄静说,“也不像我。”

叶墨珲想,他应该是像司机。

但这话他也就腹诽,只怕说出口,又给了他们俩批斗他的把柄。

他们夫妻常年分居,感情一直很好,以前唯一的矛盾点就是他,如今随着他,他们也与对方和解了,甚至可以说是同仇敌忾。

他觉得自已的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在叶家作为一个主要矛盾,吸引了全家的火力,颇有一种向我开炮的壮烈。

黄静感慨道,“小钟现在可真好啊,爱人也是外交官,自已又搞科研,从小就不让他爸妈操心。”

叶煦铤听着妻子的话,坐在后座的另一边,冷哼一声道,“你儿子当年对人家做的混账事,现在也算有报应了。”

叶墨珲摸了摸眉骨,继续开车,不答话。

黄静道,“他今天也知道给人送东西弥补,不算无药可救。还有,他是你儿子。”

说到这一句,夫妻两个同时叹气。

叶墨珲一个急刹。

一辆闯红灯的电瓶车飞驰而过。

叶墨珲好脾气。

黄静说,“不就是说你两句么?我们夫妻加起来也百来岁了,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叶煦铤说,“开车毛毛躁躁的,做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

他俩是看不到对方闯红灯吗?

要不是他开车谨慎,这会儿那辆非机动车得趴地上。

叶墨珲悠悠地叹了口气。

黄静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叶墨珲呵呵笑着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对您二位有意见?”

黄静对叶煦铤说,“你看看,还没说两句,他就不耐烦了。”

叶煦铤一声长叹。

叶墨珲想,想叹气的人该是他才对啊,这俩人真是现代赵高,指鹿为马,颠倒是非。

关键他还不能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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