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澜要推倒屋子的消息传来,老夫人的拐杖敲冒了烟。
“孽障!孽障!我们云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障!”
“给我把她押来!她是个什么东西?云府什么时候由她说了算?”
云芷茵正陪老夫人用膳,闻言劝道:“祖母您别气了,六妹妹的性子颇有些不羁,您越是不准的,她越是要做。青云阁她要重建,便由着她去吧。不然又要闹个阖府不宁。”
云芷茵已经摸清了云惊澜的性子,她跋扈嚣张疯疯癫癫,根本不能以常理推断。
而且胆大包天,连公主都敢冒充。
要想除掉她,硬碰硬不行,得用软刀子,现在可是封建社会,孝道一项就能压死人。
要是她忤逆老夫人,甚至……伤了老夫人,就是皇帝也保不了她!
果然,她不劝还好,一劝,老夫人气得捂胸口。
云芷茵再浇一把油:“况且,以六妹妹的身手,她不肯听命,谁能将她押来?”
好,好,好得很!
老夫人的拐杖杵的梆梆响。
“她不来,我去见她!我不信,她还敢当面忤逆我不成!我不让推倒青云阁,我看谁敢!”
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猛地起身,拄着拐杖,一时健步如飞。
青云阁不大的院中,早站了一群人,各个义愤填膺。
威远侯大怒:“这是云家的祖产,岂是你说推倒就能推倒的?你不过是个女儿家,不在深闺中修习女工,整日里抛头露面,知不知羞!”
杨氏跟着帮腔:“惊澜啊,我给你请了几个嬷嬷,你在贺州野惯了,也该学些规矩,懂些礼节。等天气暖和起来花会茶会多了去了,到时候啊,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总不能丢了云家的脸。你年纪也到了,有些事情啊,你娘不着急,我都替你急,该相看了,不然上京城的好人家,可被别人挑走了呢。”
“就是就是,虽说现在民风开放,但说到底,女子就该有个女子的样子!温柔贞静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掌管内院,样样都要学,整日里出去疯怎么成?”白氏微笑,一副好女子模样。
云惊澜嗤笑:“哟,你们是谁?哦,三叔,三婶啊~我当是我爹娘呢~”
云芷茵扶着老夫人进院门就听到这样一句,眼皮控制不住的一跳。
“六妹妹!”云芷茵厉喝:“不得不敬长辈!”
“一口一个尊敬长辈,我的娘亲,你们的大嫂大伯母没开口说话呢,轮得到你们逼逼赖赖!”
宁氏不是糊涂人,早看明白了,云家一众人拿她们当软柿子捏,什么庭川少时苦读之所。
分明就是被欺压被无视的苦地,住在此地只会让人怒气横生,咬牙切齿。
推倒了干净!
因此冷着脸开口:“云家产业,自然有我大房一份,青云阁既然分给了庭川,如今他不在了,我们自然可以处置,有何不妥?”
老夫人怒极,贱人!还有那个贱丫头!贱丫头!她今日非要好好教训她!
“六小姐疯癫了,来人,给我拿下!”
“芷茵,去熬碗安神汤来,给你六妹妹灌下去,让她冷静冷静!”
老夫人朝云芷茵使眼色,芷茵的医术高超,弄些药来先制住她,再慢慢料理。
“顺便给你大伯母端一碗,孀居的妇人,最重要的是谨言慎行,少说话,免得惹祸!就算是自家人,小叔子侄儿的也该避忌,掩面避至内院才是孀居德行,免得落人口舌。你自已不要脸,也得顾及家中子侄的名声!”
这话跟当面造谣,骂人无异,宁氏只觉喘息困难,脸色惨白,心中郁气要将她吞没。
云惊澜反倒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云家见天儿的给脸不要脸!
宁氏身边的郑嬷嬷一见人笑得灿若春花,心里狂跳,她跟着大小姐月余,对她的性子摸的颇为清楚。要完,这祖宗不会要拆房子吧?
郑嬷嬷慌忙使眼色,拉着宁氏的俩贴身丫头着急忙慌去收拾东西!
快快快,值钱的悄悄搬出来!
云惊澜笑意不减,纵身提气就飞上了屋顶,郑嬷嬷胸口跳得更凶了,祖宗哟!快快快,快点搬!
“祖母~”云惊澜甜甜开口:“您也是个积年的老寡妇了。哦,不是,您也是孀居之人,这满院子大小伙子的,您是不是得避一避啊?免得传出去说您人老,是个老不羞!”
羞辱那一套,谁还不会了?
………
“你你你……”老夫人双手颤抖,狠狠指着云惊澜。
云惊澜一脸无辜:“不是您说的么?怎么?宽以待已严以律人?这可不好!”
“云惊澜!”云庭海怒喝:“不孝女!来人,给我拿下她,家法伺候!再不教训她要无法无天了!”
云庭海气疯了,当着他娘的面骂他娘,是个人都忍不下去。
云惊澜不急不怒,站在屋顶上,手一挥,带着罡风的内力,哗啦,扫下去一大片瓦片,碎了一地,丁零当啷落在云家众人脚下。
又一挥手,丁零当啷之声不绝,众人跳着脚躲避,还是被碎片崩得满头尘土。
“云惊澜你疯了不成!”
云明礼怒极。
“来啊!你敢过来,我就将你扒光了扔下去!”云惊澜大笑,手上不停,房顶顷刻间就要被她掀翻。
“一个个的废物,软蛋,什么玩意儿!”
云明礼双眼赤红,不管不顾飞身上前,他要弄死这个贱蹄子!
云明义见状,眼中怒火喷发!被吊挂在树上的耻辱,他要讨回来!贱人贱人!
俩人二话不说,直冲云惊澜而去,三人斗做一团,青云阁彻底遭了殃,瓦片门窗屋顶齐飞,尘土飞扬。
云惊澜边打边骂,手不停,嘴不停。
“一家子什么东西,云庭海我好心提醒你一次,云芷茵不是你亲闺女,你媳妇偷人啦!云芷茵应该改名叫牛大丫~~”
“云芷茵你占着千金小姐的身份羞不羞?你啊,给真正的几位小姐提鞋都不配!”
“杨氏!你娘家哥哥放印子钱放出事啦,你快去瞧瞧去吧~~”
“老夫人啊,咱侯府要揭不开锅了呀~钱都被三婶拿去放印子,收不回来咯~”
“二叔啊~你知道你为什么生了云明义就再生不出儿子么?回去问问二婶吧~”
“老夫人呀~你好意思教人三从四德,你当初怎么爬上老侯爷的床?打量人都不知道么?你个老!”
“二婶啊!你那个表哥他~哎呀!惨啊!”
“明礼哥哥啊,春痕姑娘她说你啊~不行!不行啊知道么!”
闭嘴闭嘴闭嘴!云明礼疯了似的攻向云惊澜。
底下众人脸色红的红,青的青,各个恨不得手刃云惊澜。
“你胡说八道!”
“云惊澜你少信口雌黄!”
“来人啊,拿下这贱人,堵了她的嘴。”
“老爷啊!你怎么这样看着我,这疯子的话你也能当真?”
“我不要活了啊,云惊澜她随口造谣要逼死我啊!”
底下尖叫声哭喊声乱做一团。
云惊澜抖落完心情舒畅,才不管他们怎么闹,转身,划出一个优雅弧度,带风的一脚狠狠踹向云明礼,正中胸口,云明礼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嘭!”巨大的声响,听得人眼皮直跳。
青云阁本就单薄的墙登时一个大洞,云明礼无法忍耐,一口鲜血噗的喷出。
云惊澜拍拍手,不怀好意的目光射向云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