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王被抬回了王帐,无数太医围着不过做做样子,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鹿苑的夜宴还在继续,北戎王可以死,但不能死的如此窝囊,他的死讯只能暂且压下。
摄政王笑容满面:“王上喝多了,不能作陪,还请各位见谅。”
大焱使团窃窃私语,纷纷看向云惊澜,心中有些忐忑,北戎王……似乎是死了吧?
云惊澜不满:“王兄贪杯,酒量却了了,哎呀,不尽兴不尽兴啊。”
摄政王只好连饮三杯,再次斟满美酒,笑道:“未能使殿下尽兴,是我北戎未尽到地主之谊,实在惭愧,还请诸位尽饮此杯,我们接着凑乐接着舞,务必让殿下玩儿到尽兴。”
摄政王都发话了,众人纷纷抬起酒杯。云茹蓁双手颤抖,酒水洒了一地,顺着手腕流淌,她自小被养在闺中,内宅里的争斗驾轻就熟,可何时见过如此鲜血淋漓的场面?
看着在血腥气中言笑晏晏掌控全局的云惊澜,云茹蓁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她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听信萧玉瑶的话?以为云惊澜好对付?
云明礼的脸色难看至极,今夜本该是他的舞台,云茹蓁暴毙,云惊澜被拖进北戎王王帐,从此在北戎后宫被磋磨,被凌辱,可现在呢?!
没关系,戏必须唱到底!
云明礼恨恨的就要仰头饮下杯中酒,云茹蓁颤抖着手撞在了他身上,酒浸湿了云明礼的衣裳。
“大哥……对……对不起,我……”云茹蓁如风中落叶,身子颤巍巍。
云明礼努力放柔声音:“四妹妹别怕,此番别过,你我兄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来,哥哥敬你一杯。”
云茹蓁落下泪来,强笑道:“是妹妹没见过大世面,才如此沉不住气,容易受惊,大哥哥莫怪。”
说完亲自替云明礼斟酒,同时举起杯子:“我敬大哥,此番一别,来世再见。”
云明礼心中一惊,但看云茹蓁泪如雨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为自已伤怀,而不是察觉了什么。
干了,俩人齐齐仰头。
云明礼一瞬不瞬的盯着云茹蓁,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是时候发作了。
云茹蓁露出个微笑:“大哥哥在等什么?等妹妹七窍流血而死么?”
云明礼大惊,你……
“大哥哥,永别了……”
云明礼愕然的看着落在衣袖上的血花儿,一滴一滴,接着是喷涌而出,他惊恐的擦,嘶声喊救命,可七窍里的血像开了闸。
云明礼轰然倒地,不知何时,天上开始落雪,雪花飘洒,白的红的混成一片。
云茹蓁利声尖叫,吓得扑倒在地。
七窍流血的不止云明礼,大焱使团中,接二连三有人倒地。
云惊澜一脸惊愕,继而大怒:“摄政王!这就是你们北戎的待客之道?毒杀我大焱来使?”
效忠云明礼的人,以为能大展拳脚,跟着云家大少扶摇直上,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一个个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云惊澜落下泪来:“可怜孤的哥哥,死不瞑目啊!摄政王今日必须给孤一个交代!我大焱诚心诚意来和谈,奉上贵女为大妃,这就是你们北戎的诚意?毒杀大焱官员?”
“摄政王是在向整个大焱宣战么!”
云惊澜狠狠掷下杯子,啪的一声脆响,让北戎群臣心中一颤。
北戎人向来不讲理,但此番……不是胡搅蛮缠就能混过去的,人明晃晃的死在了夜宴上,任你舌灿莲花抵赖不得。
冬日苦寒,兵马懒怠,加上北戎王身死,北戎二十四部知晓后,一定会蠢蠢欲动。
如此情形,再与大焱开战,北戎怕是……此刻需极力安抚好大焱使团,尤其不能再得罪云惊澜。
摄政王一拍桌案:“查!是谁竟敢挑拨两国关系,试图挑起战火,视百姓安危于不顾!殿下稍安勿躁,本王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一时间鹿苑风声鹤唳。
云惊澜倒不急了,不紧不慢给自已倒了杯酒,安安稳稳坐下,笑问:“摄政王,不知我六哥和逍遥侯现在何处呢?孤按照约定带来了黄金布匹,北戎不会食言吧?”
本来还想用萧承安拿捏云惊澜的众臣,脸上讪讪,萧承安现在吧……北戎王本来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节目,目的在于折辱大焱,可惜出师未捷。
萧承安所在何处呢?
摄政王一个眼色,盏茶时候,萧承安被人引了来。
云惊澜上下打量一番,萧承安本来健壮的身子如今形销骨立,看来这俩月没少吃苦。衣服是新换的,还带着水汽,显然被匆忙梳洗了一番。
云惊澜鼻子一动,狗身上的腥气?哇哦,萧承安被北戎人关在狗笼子里养啊?
不错嘛北戎王,玩儿挺花。
萧承安一见摄政王身子一僵,瑟缩不已,又见云惊澜,脸上现出狂喜:“长乐妹妹,是父皇派你来救我了对不对?”
“六哥哥受苦了啊。”云惊澜叹息:“父皇和淑妃娘娘日日念着你呢,尤其是淑妃娘娘,日日以泪洗面,唉~要不是如今又怀了个小皇子,需要努力保养,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萧承安本来听得落泪,一瞬间愣住了,什么?谁……谁怀了小皇子?
不是……他母妃,今年都四十有二了啊,怎么就又?
大焱宫中。
不知是不是萧承衍和碧痕苦心研究的针剂当真有效,虽然没能让宣成帝返老还童,但每次用了针剂,他就异常兴奋,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身体年轻又有力。
宫中接连传出的喜讯,就是明证。
皇后的贴身大宫女满面忧虑:“娘娘,您该劝劝陛下,太后的丧仪还未举行,宫中就有嫔妃接连传出有孕。婉贵妃当初好歹是有孕俩月,那时太后还好好的。可淑妃娘娘和云美人……有孕不足一月,这……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待陛下啊。”
亲娘死了,棺椁还停在殿前,你日日在后宫逍遥快活,陛下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么?
皇后冷笑:“陛下连本宫的凤印都夺了去,你还指望他能听我的劝么?要我看啊,废后指日可待,以后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呢。”
大宫女默默不语。
众人认为应该春风得意的淑妃,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转圈,怎么能如此灵呢?
当初春痕有孕,阖宫的妃嫔都去她那里求药方,淑妃虽然没去,但她身旁的大宫女抵不住啊,主子拉不下脸,做奴才就该为主子着想,去求求婉贵妃怎么了?
淑妃日日喝药,想的是提前调理身子。年纪大了,哪能轻易怀上呢?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的。
哪成想,药方就是如此灵,比送子娘娘都灵,说有那就有了。
孝期啊,这可是孝期,麻烦大了。
云蔓菁宫里,却是人人喜气洋洋,瞧瞧咱们美人儿,肚子争气,怕是很快就会复位贵妃了。
云蔓菁轻轻抚着小腹,脸上止不住露出笑容。
“陛下下朝了么?随我前去琼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