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川的同僚前来吊唁,女眷难免要去宁氏房中坐坐,瞧着简陋的居所都不由的皱眉。
侯夫人杨氏叹气:“大嫂的正房早两个月前就备好了,收拾的干净熨贴,可大嫂执意住在这里,这儿本是大伯年轻时读书的所在,地方僻静,可实在简陋。春寒料峭的,这屋子不通地龙,我刚备了三篓子银丝碳,着人送到后房了。人死不可复生,大嫂不能太过自苦。”
原来如此,众人听了,又是一番劝解。
杨氏自觉此事做的漂亮,老夫人满意,宁氏有苦说不出。
进府五日,倒也相安无事,宁氏的警惕心渐渐松散了许多。
青云阁,宁氏正喂云盈吃点心。
“夫人,五小姐派人来送果茶了。”
“拿进来吧,难为芷茵想着我们。”
玉青院里,杨氏抿一口果茶,拉着云芷茵的手埋怨:“你啊,就是心软,何苦给她们送过去?喝出个好歹,再赖到你头上。”
芷茵心灵手巧,鬼点子多。制得什么果茶、奶茶好喝不说,还养人。
当然养人,云芷茵加了一滴灵泉的果茶,能不养人么。
云家三房是她的大靠山,不能出问题,废点灵泉不算什么。
“我们府中日日都饮,怎么偏偏她们喝出了问题?难道是……她们觉得自已是大房,回府试图立威,想夺母亲的管家权,故意陷害我们三房?”云芷茵微笑。
自古以来宗妇长中馈,云庭川是嫡长子,云家确实该由宁氏掌家。
她得先下手为强,管家权万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杨氏恍然,笑着戳她的额头:“坏妮子!促狭鬼!”
送果茶来的丫鬟,目光炯炯,盯着她们把茶喝了。
“姐姐……我肚子疼,好疼……姐姐救我。”
盈儿人小,一杯加料的茶,她先禁受不住。
云惊澜闻讯而来,忙抱起云盈探脉。
宁氏疼得脸色惨白,但未吭一声,只担忧的扑向云盈。
云惊澜无语,宁氏怎么敢随意喝别人送的东西?
青云阁登时乱起来,丫头仆妇高声呼和着就往外奔,要去请大夫。
“你们慌什么?”云惊澜厉声喝道:“要闹得阖府皆知?盈儿不过贪嘴,饮茶不知节制,腹痛而已,一会儿就好。侯府的规矩如此散漫?你们继续嚎,惊扰了老夫人,一个个拖出去打死!”
仆妇们愣在当场,不是说,六小姐身子不好,性子软弱么?
还有不死心的试图往外跑,嘴里喊:“不好了不好了,要死了,大夫人和七小姐中毒了!”
云惊澜抱着云盈,一手拽住那妇人脖颈,手起人落,“扑通”一声,人进了荷花池。
初春的天气,那嬷嬷被捞上来的时候,脸都紫了,牙齿咯咯打架,半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想嚎的试试,池塘够大,我送你们下去冷静冷静?”云惊澜笑得森然。
众人噤声,这时节,得了风寒不是开玩笑的。
云芷茵敢光明正大的下毒,那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事一旦闹出去,半分公道讨不到不说,正好落入她的圈套。
天道还算做人,随着她积极行动,她被吞的空间开始一点点释放,现在除了该死的方便面矿泉水,她存放医药毒物的房间解锁了。
云芷茵只敢挑事儿,不敢伤她们性命,下的是重量腹泻药。
一片止泻药下去,盏茶时候,云盈和宁氏恢复过来。
“姐姐,我们不住在这里了好不好?”小娃娃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宁氏是家中嫡女,母亲将她保护的很好。出嫁后与庭川伉俪情深,没有妾侍,后院干净。
宅斗只听说过,没见过,实战经验严重不足,一进侯府门,接连吃亏。
宁氏苦笑,她太弱了。
“我们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云惊澜冷笑,吃亏?她请她们吃个大的!
杨氏母女左等右等,不见青云阁有情况传出。
“你看清楚了?她们真的喝了?”
丫鬟点头,确实喝了啊,喝得干干净净。
杨氏母女满眼狐疑。
“没想到宁氏看着不声不响,倒有些心机。既然想熬,那就让人看住了大门,不许她们去请大夫,让她们熬到底。”杨氏气恨。
青云阁一直寂然无声,里头的人,像死了似的,云芷茵轻哂。
关注着青云阁的不止三房。
二房云庭山正同妻女用膳,白氏忍不住冷笑:“瞧着吧,大嫂回来,对她可是个威胁,我不信她毫无动作。送果茶?别是加了料的果茶吧。”
云庭山不在意后宅争斗,女人家就是小心眼,争来争去不过是些蝇头小利,头发长,见识短!他忧心朝廷大事,头疼的很。
云芳蕙见状,忙夹了一筷子燕窝粉丝,讨好:“有姐姐在呢,父亲您忧心什么,凭是什么事,姐姐在皇上面前求一求不就完了。”
“你懂什么?北戎和亲的名单,也是贵妃娘娘能做主的?”
“和亲?”白氏一惊。
云庭山叹气:“是啊,北戎势大,国库空虚,打不起仗,只能绥靖。”
送个女人过去,求一时安稳。
“和亲的女子身份不能低微,圣上指了几家,让推举合适的女子,其中就有我们侯府……”
白氏打断他:“什么我们侯府,我们只是云家二房,袭爵的不是你,怎么要和亲还想推我们女儿去?”
云芳蕙倒不担心,她姐姐是最得宠的贵妃,陛下怎会让她去和亲?
她眼珠一转,笑道:“父亲担心什么,就算我们府中要出人,那不是现成的么?”
说着朝青云阁努努嘴。
白氏长舒口气,微笑:“芳蕙说得对,云家大房,嫡长子的嫡长女,够尊贵了吧,身份合适,惊澜人嘛,瞧着瘦小但那张脸……陛下会满意的。”
云惊澜从牛家出来仨月,已经将自已调养的很好,身量也长了一截。
奈何原主被苛待太久,即便她可劲儿进补,努力加餐,瞧着还是比同龄人瘦小。
进府当日,一片凄凄惨惨戚戚,但云惊澜抬头的时候,还是让众人一阵惊艳。
云庭山听说,思忖一番,倒是说得过去,既然是大哥,自然得给弟弟们做个表率,没毛病。
他决定一会儿就去找三弟商议。
心中事定,他放松下来,脸色缓和不少,想想还是叮嘱:“你们要跟三房处好关系,芷茵是个有福气的,虽说疫病之事伤了点名声,但太后很念她的好。四皇子更是对她青眼有加,四皇子妃的位子恐怕……”
白氏了然,点点头。
云芳蕙撅着嘴,满心不满,姐姐是贵妃就算了,毕竟是亲姐姐。云芷茵凭什么得四皇子喜欢?她哪里不如她们了?
待云庭山迈步出门,云芳蕙心中一动,笑问:“娘,四妹妹最近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白氏没好气:“你提她做甚?晦气!”
四小姐云茹蓁,庶出,云庭川喝醉了酒,强了一个丫鬟,自此有了她。
娘俩是云府的透明人,白氏心胸狭窄,没少苛待她们,因此云茹蓁的身子一向不好,一个月病二十天。
“娘,四妹妹向来乖巧懂事,你将她记在你的名下可好,给她个嫡出的身份,到时候也能找个好婆家。”
白氏刚要骂人,看着云芳蕙的坏笑,恍然大悟,嗔道:“你姐姐是贵妃!你怕什么?你就是想去和亲都不能。”
“娘~多一重保障总是好的,要是皇上让云家每房都出个闺女给他挑呢!”云芳蕙神色倨傲:“虽然我肯定不会去和亲,但我也不想让人挑挑拣拣!”
白氏沉吟,大房有云惊澜,三房有庶女云堇薇,一直记在杨氏名下,四房……四房没有女儿。
如此说来,确实该加一重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