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明白,萧少将军为什么不自已上呈这份证据,而是要借他这个小喽啰手。
“本指挥使,奉皇上谕令,前来督查此案。”银色的铠甲,在刚掌起灯的屋内,泛着冷肃的白光。
此时的顺天府尹,已是骑虎难下。
他有心派人去宫里问一声,可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判决,他只能现在就下,“此番人证物证俱全,匈奴左贤王阿坦伊维埋伏截杀我大夏贤王妃一事证据确凿,但因其自食恶果,毒发身亡,只能判其曝尸荒野,被秃鹰分啄而食,罚其此生难以魂归故里——”
“其随身侍从,皆下狱囚禁,择日宣判!”
对着满屋子的人和堵在门口的百姓,顺天府尹扬声宣判。
“另——”
“另本官发现,有匈奴细作,潜伏于我大夏皇都,遂本官决定,立刻带兵封锁城门,围了使馆。而因事涉两国邦交,本官需得进宫请示皇上,才好定夺!”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大夏两位将军的注视下,顺天府尹也难得生出了几分拳拳爱国之心。
他作为大夏的子民,大夏的父母官,自当要为大夏鞠躬尽瘁,死……就不必了。
府门前,一阵激烈地喧哗。
民声沸腾,皆是对匈奴的控诉。
之后,萧君绝亲自带兵,将整座使馆团团围住。
萧亦满跟着顺天府尹进宫向许辰御禀明情况,至于许辰渊——等他坐马车到顺天府大门口时,里头早已人去楼空,他白白跑了这一趟。
夜色下的皇城,比平日更多了一分冷肃。
因着如今匈奴细作以及阿坦伊维刺杀萧亦满一事发生在先,是以使馆内的其他人虽心有不满,但也没敢擅自表露出来。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那是基于没彻底激怒对方的前提下!
而此次匈奴来使的种种行为,恐怕已是彻底激怒了大夏皇帝跟皇都百姓,若他们再没点眼色,怕是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少将军,要不要进来喝一杯?”比起金国使臣团一行人的提心吊胆,燕擎楼却似对外面的风声鹤唳毫不在意。
他凭栏而坐,手中拎着瓶梨花白,看上去风流写意的很,“本太子被拘在这里,甚是无趣,若有萧少将军的作陪,想必也能打发不少的时间!”
萧君绝跨马而坐,巍然不动。
比起阿坦伊维——他更怀疑,也更在意眼前这个燕国太子。
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这场风波的挑起者,就是眼前这个人!
匈奴和金国,早就在私下投诚了兵力强盛的燕国,没有他的授意,谁敢轻举妄动?
“燕太子美意,本官心领了,但碍于公务在身,只能辜负太子的这番盛情。”萧君绝轻扫过去一眼,语气有力却十分冷淡,“改日得空,我定当携美酒登门,和太子您喝个畅快——”
燕擎楼闻言,却挑了挑眉,流转的目光里,尽是邪肆娟狂之意,“萧少将军还真是尽忠职守,大夏皇帝能得你这个良将,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若……”忽的,燕擎楼语气一变,无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薄唇微勾,扯出抹笑来,“我奏请大夏的皇帝陛下,请他恩准你随我回燕国如何?为此,我燕国愿出黄金十万两,白银百万,珠宝玉石无数,牛羊猪马千匹,只要萧少将军能归入我大燕,任何代价,孤都愿意承担——”
“毕竟以少将军之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抵我大燕一整支的军队,此后边关防守,孤再无需忧虑。”
四目相对,燕擎楼一副嬉笑言笑的样子。
可萧君绝明白,这位燕太子,是想让他更引皇帝猜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此高的赞誉,却足以让他从至高处,跌进万丈深渊。
“太子垂爱,本将军甚为惶恐。”萧君绝朗声道,语气里却根本不见一丝惶恐。
“身为大夏子民,本将军的一生都将奉献给大夏,生是大夏的人,死是大夏的鬼,又岂可再为他国子民呢?”
火光明炽,萧君绝身形笔直,宁折不弯。
燕擎楼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萧君绝,着实不好对付。
不过没关系,太容易的游戏,对他来说都太乏味、没意思——而有点挑战,玩起来才更加刺激。
就像他在燕国京郊猎场围猎时,最喜欢那些四处逃窜,拼命求生的‘猎物’了!
有一回,他的箭矢正中那人的后背。
可为了活下来,那人一路爬行,鲜血蜿蜒了一地,直到最后,他的血流干了……人,自然也就死了。
后来,他命手下将这人带了回去,制作成了人皮标本,成为了只供他观赏的一个纪念品。
而此刻,他的手又痒了。
他想剥下眼前这人的全副皮囊,想看他匍匐在他的脚下,不停地求饶,求他放过他一命——
“那倒是孤,一厢情愿,强求了。”燕擎楼举了举酒杯,遥敬了萧君绝一杯。
皇宫,栖龙殿。
许辰渊姗姗赶来时,许辰御已经听完了顺天府尹跟萧亦满的汇报。
截杀贤王妃?
细作潜伏?
明面假作投诚议和,暗中却里应外合,分裂大夏朝堂——
好一个匈奴!
好一条毒计!
许辰御忍的额头青筋暴突,也还是没忍住,将桌上的砚台给砸飞了出去。
‘啊——’
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的,等萧亦满回头看去时,只见许辰渊一只脚刚跨进门,人却直挺挺地朝后倒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贤王殿下——”
“贤王殿下——”
一旁侍奉的宫女太监赶忙围过去搀扶,可人许辰渊抬手一抹,看见自已满手的血后,竟直接昏了过去。
咦——
这蠢货他晕血?
萧亦满眨了眨眼,心中突然生出一些不错的想法。
人生漫漫,总得学会自已找点乐趣不是?
“咳——”此时许辰御有点尴尬。
虽然这会许辰御已经被人抬去太医院救治了,可毕竟刚才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他把砚台砸贤王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