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如同拔掉浴缸的塞子!
那股因湮灭而产生的、狂暴混乱、带着浓烈污秽气息的“浊阴”乱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间被这股吸力强行抽离!
顺着木杖刺入的轨迹,被导向杖尖没入的腐殖层之下!
沙…沙…
极其轻微的声响。
那狂暴的浊阴乱流,毫无阻碍地渗入了腐殖层下的泥土,消失无踪!如同泥牛入海!
烙印核心处,那灭顶的剧痛和毁灭性的能量乱流骤然平息!
虽然烙印依旧狰狞翻卷,皮肉焦黑,深可见骨。
但,那疯狂钻蚀骨髓的怨毒黑水消失了!被强行搅动、湮灭、产生的浊阴被引走了!
伤口深处,只剩下被摧残得狼藉不堪的血肉和惨白的骨茬,以及丝丝缕缕残留的地阴寒气。
一股清晰的、带着大地厚重与草木生机的微弱滋养之力,仿佛被那“葬浊”的举动所引动,从身下的腐殖层中丝丝缕缕地渗透上来,极其缓慢地抚慰着那处被掏空的伤口!
麻痒!强烈的麻痒感混合着依旧存在的剧痛,如同无数蚂蚁在伤口里爬行啃噬!
“嗬……嗬……”
我瘫在树根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与狂喜!
成了!
笨拙!粗暴!差点把自己点炸了!
但……成了!
用这“叩门砖”,量了自己这身污秽的一“点”!葬掉了一部分!
右手依旧死死攥着木杖,杖身滚烫的余韵未消。
识海中那点冰蓝色的魂火,似乎因这笨拙的“成功”而凝实、壮大了一丝!
旁边那枚守林人印记的木纹,也仿佛被擦拭去一点尘埃,透出些许温润的光泽。
送丧人的法则碎片与守林人的传承图谱,在魂火的照耀下,不再是混乱的沉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开始笨拙地勾勒、连接。
一种全新的、冰冷而实用的“道”,在这剧痛与饥饿的废墟上,如同石缝里的草芽,极其艰难地萌发。
守此身之拙…量污秽之脉…引浊归葬…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混杂着血污、痛苦和一丝冰冷觉悟的扭曲笑容。
胃袋又是一阵疯狂的抽搐。
饿。
目光,如同饿疯了的狼,再次投向这片沉寂的松林。
这一次,不再是无助的搜寻,而是带着一丝笨拙的量度。
该找点……不那么毒的东西……填肚子了。
饿。
饿得前胸贴后背,胃袋像被砂纸打磨,每一次痉挛都扯得全身伤口火烧火燎。
喉咙干得冒烟,吞咽带起的血腥和腐菌残留的腥气混在一起,齁得人首犯恶心。
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根“叩门砖”,掌心伤口被粗糙木纹硌得生疼,反倒成了这破败躯壳里为数不多“活着”的证明。
识海里那点冰蓝色魂火倒是凝实了些,旁边守林人印记的木纹也温润了几分,可这玩意儿不顶饿啊!
目光像饿疯的土狗,在墨绿松针和虬结树根间乱扫。
刚才那点“量脉引浊”的成功,驱散了烙印深处的怨毒黑水,可也耗干了最后一点力气。
现在别说再来一次,动动念头都觉得脑浆子抽疼。
得吃东西…
不然没等量死自己…先饿死在这鬼地方了…
守林人传承里那些破碎的图谱又在脑子里打转——松露!
生在向阳老松下,色如栗,气如土无毒。
屁!这鬼林子哪来的向阳地?全是阴惨惨的墨绿穹顶!
地衣!灰白如苔,贴石附微食之腹泻…腹泻?老子现在肠子都饿拧巴了,还怕泻?
视线钉在几步外一棵倒伏的巨大枯松上。
树干半埋进腐殖层,爬满了厚厚的、灰白色、如同干瘪蛇皮般的地衣。
就是它了!
右肘和膝盖在冰冷湿滑的松针层上死命蹬踹,拖着焦炭似的左臂和一身伤痛往前蹭。
短短几步,爬得我眼冒金星,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终于蹭到枯木边。
也顾不上脏了,脸几乎贴上去。
灰白的地衣闻着一股子浓烈的土腥霉味,像放久了的旧书。
张嘴,用牙啃!
嘎嘣!
又干又硬!口感像在嚼浸了水的硬纸板,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混着松针和泥土的碎屑,在干裂的口腔里艰难地磨着。
“呕…”
胃袋本能地抗拒,一阵抽搐。
强压下去,硬是咽下去一小口混着泥腥味的苦涩渣子。
肚子里没半点热乎气儿,反倒是一股子冰凉顺着食道滑下去。
守林人图谱里那句“微毒…食之腹泻…”瞬间蹦了出来。
管不了!再啃!
刚啃下第二口,还没来得及咽——
“嗡……”
手中一首温润沉寂的“叩门砖”,毫无征兆地一震!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脉动冲击,顺着杖身,瞬间撞入我的掌心!
这一次,它传递的不再是地脉的沉稳,而是一种冰冷的示警!
如同烧红的针,狠狠扎在我识海中那点魂火上!
毒!
意念瞬间捕捉到木杖传递的冰冷信息!目标赫然指向我刚刚咽下去的那口地衣!
不,更准确地说,是指向地衣中蕴含的、某种极其隐晦、却带着强烈麻痹和侵蚀性的寒毒!
这寒毒并非剧烈发作,而是如同跗骨之蛆,正悄无声息地渗透入我本就千疮百孔的肠胃壁膜,试图混入血脉,侵蚀脏腑!
量!
送丧人法则冰冷的意志碎片与守林人“叩脉引浊”的本能瞬间融合!
几乎不用思考,残存的意志如同被触发的机括,瞬间凝聚!
循着木杖那冰冷的示警脉动,意念化作无形的量尺!狠狠地戳向自己腹腔之内、那寒毒正在渗透的“节点”!
噗!
无声的意念量尺刺入!
剧痛!如同冰冷的刀子在肚子里搅!
但就在这剧痛中,识海被强行“点亮”了一角!
我“看”到了!那灰白色的地衣渣滓在胃液的腐蚀下,正丝丝缕缕地释放出一种惨白的、如同冰针般的寒毒气息!
它们如同阴险的细蛇,正疯狂地钻向胃壁的破损处,试图融入血脉!
凝!
意念量尺瞬间化作无形的“囚笼”,带着送丧法则的冰冷禁锢之力,蛮横地锁住那几缕正在钻蚀的惨白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