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晏重生以来,己经过去112个小时。
自夏融煦再次踏入云栖别墅区C区6栋的门槛时,己是辗转了两世的光阴。
夏融煦站在玄关处,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出他僵首的影子。
他小心控制着呼吸的频率,生怕暴露出自己从未踏足过这样豪宅的局促。
因此他没能看见,身旁的商晏正死死攥着门把手,指节泛出青白。
男人通红的眼眶里翻涌着太多情绪:
失而复得的狂喜,前世未能护他周全的悔恨,还有此刻看他谨小慎微时的心疼。
"夏夏。"
商晏递过钥匙的声音有些哑,"指纹锁己经录入好了,最近,你住这里可以吗?"
"好。"夏融煦双手接过钥匙和业主卡,
"我会很乖的,您放心。"
他垂下眼睫,将这句承诺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商晏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在夏融煦点头同意后的一小时内,他迅速完成了股票抛售、资金归集等一系列操作。
随着最后一道确认指纹的验证通过,商晏所有账户的余额,包括那张从不离身的黑金主卡,
总计2亿资金,全部转入了夏融煦的账户。
这笔钱,足够将那些压垮夏融煦多年的债务彻底碾碎。
而夏融煦同样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
收到转账提醒的瞬间,他就打开那个随身携带多年的旧账本。
整个下午他缩在自己的工位上,正大光明的开小差。
账本上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笔欠款:
王叔的工伤赔偿15万,李工头的材料费28万,张伯的医疗费7万...甚至还有三年前借同学的两千块生活费。
他打开网银,对照着账本一笔一笔输入账号。
每完成一笔转账,就郑重地在对应条目旁打上一个勾。
汇款成功的提示音此起彼伏,这些声音像是一把把钥匙,正在解开勒在夏融煦脖颈上多年的无形枷锁。
当最后一笔欠款汇出时,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
办公室己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商晏的声音温和而克制:
"夏夏,该下班了,跟我回家。”
回家?家在哪里呢?
哪里都无所谓了,
夏融煦在这样一个夜晚被商晏带别墅。
从此刻起,他欠这世间的债,终于只剩下商晏一个人。
夏融煦原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将一切交付给商晏,可当被对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时,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
商晏的动作极尽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将他放在铺着崭新床品的大床上。
"下午就联系了家政彻底打扫过,"商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床品都是今天新换的,你可以安心休息..."
夏融煦的脸颊烧得通红,思绪乱成一团。
这么快就要...?
他还没洗澡,
可不可以请求对方关灯?
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显得很矫情?
现在的他,真的有资格提出要求吗?
"夏夏?"
商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床上的青年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在眼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嘴唇被咬得发白,隐约可见几道细小的齿痕。
当商晏的手靠近时,他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喉结急促地滚动着,呼吸变得浅而快。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微微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夏融煦此时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我不会对你做任何坏事。"
商晏单膝跪在床沿,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商晏清楚夏融煦现在没那么喜欢他,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立刻就像上辈子一样,两人每天同吃同睡,相拥而眠。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急呢?
“夏夏,我什么都不会做,刚才抱你只是因为我看到你己经忍疼一下午了。
我知道你在外面不想示弱,我以为关上门你会放松一些,
抱歉,我只是想快些让你休息,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怕我!”
夏融煦的心像被酸涩的液体浸泡着。
他从来不都是害怕商晏做什么,而是恐惧当对方看见自己身上那些狰狞的旧伤、丑陋的疤痕后,
会失去所有亲近的欲望。
那些经年累月的伤痕,像烙印般宣告着他不配被温柔以待的事实。
“不会怕你……”不是不让你做坏事。
商晏感受到夏融煦似乎放松了一些,才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医药箱。
"我知道你身上还有其他伤。"
商晏将医药箱放在床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间卧室的门可以从里面反锁,我没有备用钥匙。"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微信提示音随即响起,"这是别墅的详细地址,如果需要其他药品,随时可以叫跑腿送来。"
夏融煦看着微信里那个定位,
云栖别墅区C区6栋,下面还贴心地备注了门禁密码和周边药店信息。
"我先出去。"
商晏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你慢慢处理伤口。"
夏融煦缓缓坐起身,目光茫然地落在敞开的医药箱上。
箱内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碘伏棉签整齐地封在透明袋中,纱布边角都被细心地修剪成圆弧状,
各类止痛药和外用药分门别类地收纳在隔层里,甚至还有防过敏的医用胶带。
事情的发展与夏融煦的预想的完全不同。
怔忡间,夏融煦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房间。
浅蓝色的墙面搭配原木色家具,落地窗前的遮光帘半开着。
床头柜上摆着护眼台灯,电源插座都贴心地安装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甚至还准备了手机充电线。
处处细节都昭示着,这是一间被精心准备过的客房。
"商晏,你这样好,我可怎么办呢..."
夏融煦轻声自语,喉间泛起酸涩。
他从药箱取出止痛喷雾,踉跄着走进浴室。
镜中人苍白得像张纸。
他艰难地转过身,镜中映出后腰那片触目惊心的紫红色淤伤。
更刺眼的是那些遍布背部的旧伤痕,蜈蚣似的缝合疤痕,烟头烫出的圆形烙印,还有大片的烫伤痕迹,构成一幅残酷的画卷。
喷雾罐在掌心发出轻响,冰凉的药雾触及伤处的瞬间,夏融煦咬住了下唇。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垃圾桶里面那一件白衬衫。
夏融煦自嘲的笑了,他这一身皮囊,还不如那块抹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