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丫头咳血

突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猛地撞开了前厅的门。丫头房里的贴身小丫鬟春桃，脸色煞白如纸，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二…二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她咳血了！”

“啪嗒！”二月红手中的紫檀木算盘珠应声而落，滚了一地。他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管家吓得噤若寒蝉。

“你说什么？！”二月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和撕裂感。

“夫人…夫人刚才在绣花，突然就咳得厉害…然后…然后就…”春桃说不下去了，只是捂着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二月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冲上头顶，眼前猛地一黑。他踉跄了一下，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管家和春桃，像疯了一样冲出前厅，朝着后院丫头的卧房狂奔而去。

冷风刀子般刮过他的脸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胸膛里那颗心狂跳着，擂鼓般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起一阵尖锐的恐慌。他冲进卧房时，带起一阵冷风。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悸的铁锈味。

丫头半倚在床头，脸色是那种触目惊心的惨白，嘴唇却泛着异样的青紫。她用手帕紧紧捂着嘴，指缝间渗出刺目的暗红。她还在压抑地咳嗽着，每一声都撕心裂肺，瘦弱的肩膀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地上，一方素白的手帕被暗红的血浸透了大半，像一朵开到荼蘼、即将凋零的残花。

“丫头！”二月红扑到床边，声音嘶哑破碎。他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那刺目的血迹灼痛了他的眼睛。他转头朝呆立在门口的春桃和闻声赶来的仆妇厉吼：“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把长沙城所有的大夫都给我请来！快！”

仆人们被他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压抑的咳嗽声和二月红粗重的喘息。他扶着丫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感觉她瘦得硌人的骨头在薄薄的衣衫下颤抖。他用手掌笨拙而徒劳地抚着她的背，试图帮她顺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怕…丫头别怕…大夫马上就来…没事的…没事的…”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像是在安慰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丫头咳得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下颌，沾着血迹的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眼神里满是安抚和心疼。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二月红的心窝。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抱紧她，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才能阻止那可怕的力量将她带走。他的脸埋在她散乱的发间，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起来。

“别走…丫头…求求你…别丢下我…”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他强行筑起的堤坝，汹涌而出，灼热地滴落在她冰凉的颈侧。他像个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死死地抱着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声音破碎哽咽，“我不能…不能没有你…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