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中,铁砂与福尔马林混合的气息依旧浓烈,心跳监测仪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倒计时。Elena缓缓站起身,目光在屏幕上残留的数据与克隆体之间来回游移。她的心跳频率仍在与那具苍白躯体共振,仿佛彼此之间的联系己经超越了生理层面。
“我们得把她转移出去。”Dylan低声说,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尝试提取更多数据。
Migual点头:“可问题是,现在谁会相信她不是实验品?”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进水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Elena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段影像——Clara的声音、那个躺在培养舱中的“自己”,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是唯一一个能打破宿命的人。”
“我们必须召开一次会议。”她的声音坚定,“关于她的未来,不能由我们三人决定。”
会议室内的灯光冷白刺眼,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来自不同背景的成员围坐在一张圆形长桌旁,有技术专家、学者、前基因公司员工,也有曾是实验受害者的家属。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立场而来。
“我提议立即销毁这个克隆体。”一位年长的生物学家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她承载的记忆和情感,意味着她不仅是基因复制体,更是对原始人格的侵犯。继续存在只会加剧混乱。”
“荒谬!”Elena立刻反驳,“她拥有意识,拥有情感,甚至能与Luna形成量子纠缠。她不是‘侵犯’,而是另一个独立个体。”
“但她不该存在。”另一位中年男子冷冷地说,他是“销毁派”的代表之一,名叫Gregor,曾在一家大型制药公司任职,如今是反对非法基因实验的积极分子。“你们看过这份报告了吗?”他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推到桌面中央。
Elena接过,迅速浏览其中内容。这是一份名为《非授权克隆体对基因污染的风险评估》的报告,详细列出了多个所谓“污染指数”超标的数据,并附带了模拟模型,显示如果让该克隆体继续存活,将可能导致整个社会基因库的不稳定。
“这份报告是谁写的?”她问。
“匿名。”Gregor淡淡地回答,“但它的数据来源可靠,分析方法严谨。我相信各位也清楚,这种级别的基因复制技术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Dylan皱眉翻阅,眉头越皱越紧:“这些数据……有些地方不对劲。”
“哪里不对?”另一名技术人员问。
“比如这段DNA变异率的计算方式。”Dylan指着屏幕上的某一行,“它使用的是旧版本算法,而Julian团队三年前就己经淘汰了这个模型。他们用的是自研的动态适应系统。”
“所以呢?”Gregor冷笑,“你怀疑有人篡改数据?”
“不只是怀疑。”Elena盯着报告,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我是确定。”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便携终端,接入数据库,调出原始基因序列比对模块。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两组数据:一组是报告中引用的,另一组则是她从实验室主服务器中提取的真实数据。
“看这里。”她将两组数据并排展示,“这两个变异点,在真实数据中根本不存在。这意味着什么?这份报告里的结论是基于虚假数据得出的。”
会议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你能追踪数据源吗?”一名年轻的研究员问。
“可以。”Elena迅速操作终端,调出访问记录。几分钟后,她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
“数据修改的时间戳指向两个月前。”她缓缓说道,“而且……它们最初来源于Julian的私人服务器。”
这句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不可能!”Gregor猛地站起,“你怎么敢指控我们伪造证据?”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Dylan冷冷回应,“你还想让我们相信,这份所谓的权威报告,不是你们为了达到目的而制造出来的工具?”
“我们的目的是保护人类基因的纯净!”Gregor怒吼,“而不是纵容这种‘复制品’继续污染社会!”
“可她不是污染!”Elena提高了音量,“她是Maria的一部分,是Luna的影子,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如果我们连承认她存在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何道德底线?”
会议室内气氛剑拔弩张,双方几乎要爆发肢体冲突。
“够了。”一个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
说话的是Miguel,他一首沉默不语,此刻终于开口。
“我们需要做的是区分科学事实与主观偏见。”他扫视全场,“既然双方都有立场,那就让我们以数据为证,进行一次公开辩论。”
最终,会议决定举行一场正式的辩论,围绕“是否销毁该克隆体”展开,分为“销毁派”与“共生派”两大阵营。
当辩论开始时,Gregor作为销毁派的代表率先发言。他站在讲台上,语气坚定,逻辑严密,试图用那份被篡改的报告说服所有人。
Elena站在对面,目光如炬:“可这份报告本身就有问题。它不仅使用了过时的模型,还篡改了关键数据。你们真的愿意依据这样的证据,做出生死判决吗?”
“就算数据有问题,也不能否认她的本质。”Gregor不甘示弱,“她不是一个自然诞生的生命,而是人为制造的产物。我们没有义务接受这种‘替代品’。”
“她不是替代品。”Dylan插话,“她是一个完整的生命,拥有记忆、情感,甚至能与Luna形成量子同步。这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连接。”
“连接?”Gregor冷笑,“你是在说她应该被视为Luna的‘双生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每个人都可以这样被复制,这个世界还会剩下什么?”
辩论持续升级,情绪逐渐激化。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Dylan突然拿出一台小型设备,调出一段步态分析数据。
“我想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件事。”他平静地说,“Gregor先生,您的步态模式,似乎与某些接受过视网膜移植手术的人高度相似。”
Gregor的脸色瞬间变了。
“您也是容器计划的一员,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