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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檐下有春归

执掌风 芋泥年糕 3300 字 2025-06-04

简晴蹲在机场快递柜前时,指节还在抖。

旧报纸裹着的盒子边缘扎手,她拆到第三层时,一片干枯的紫藤花瓣先落出来——和今天演讲时攥在手心那片,连纹路都叠得严丝合缝。

盒子里是本《紫藤山战役亲历者回忆录》,硬壳封面沾着岁月的薄灰。

书页间滑出张老照片:穿蓝布衫的女人站在一群学生中间,发梢沾着细碎阳光,嘴角的梨涡和简晴右脸那颗痣长得一模一样。

附信压在书底,信纸边缘发脆,墨迹却清晰:“你说得对,他们从未真正离开。”

她把照片贴在眼皮上。

母亲的温度透过相纸渗进来,像小时候发烧时,母亲用凉手贴她额头的触感。

老宅门环响的时候,月亮刚爬上东墙。

简晴拖着箱子抬头,屋檐下多了个檀木架子,比她人还高,层层叠叠摆满东西——韩爷爷的铜制勋章在最上层,红绶带洗得发白;陈阿婆的紫藤花串挂中间,干花还留着晒过的香气;最下层是个铜铃,摇晃时发出细碎声响,和记忆里母亲晾衣服时系在围裙上的那个,声音分毫不差。

“上个月陈阿婆说,”父亲从门里走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抹布,“老邻居们想把走了的人留下点东西。我量了尺寸,挑了块老榆木。”他指了指架子最中间的空位,“你给奶奶梳的银簪子,该放这儿。”

简晴摸了摸铜铃。

金属凉意从指尖漫开,突然想起小时候追着母亲跑,总被这铃声引着找到厨房。

“您……”

“那天看你演讲视频,”父亲声音轻得像檐角漏下的月光,“有个姑娘问,‘记住有什么用?’你说,‘记住是为了活得更明白’。”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紫藤花瓣,“我和陈阿婆、韩爷爷商量,咱们这院儿,总得有个地儿存着这些‘明白’。”

手机在兜里震动。

苏文澜的视频请求跳出来,背景是间白墙蓝窗的办公室,桌上堆着一摞牛皮纸袋,最上面写着“简清(简母本名)心理诊疗档案”。

“李秀兰的女儿打款了,”她推了推眼镜,眼角还带着没擦净的泪,“她说要建的疗愈档案库,第一部分先整理你母亲的案例。”她翻开最上面的档案,露出张手写病历,“你看,1998年3月15日,张婶的女儿高考前焦虑,你母亲陪她在紫藤树下坐了三个通宵。”

简晴喉咙发紧。

窗外传来电动车刹车声,张小磊抱着个纸箱冲进来,额角沾着汗:“简姐!我辞职了!”他掀开纸箱,里面全是笔记本,“这是这半年跟你跑殡仪馆记的,逝者家属说的话、遗物里的故事,我全整理好了。苏老师说能当档案库的素材!”

“胡闹!”父亲刚要开口,又顿住。

他看了眼简晴发亮的眼睛,摸了摸后颈,“那……中午多焖碗饭。”

林少安是带着王秀芬来的。

社区主任手里攥着张报名表,边角都卷了:“老年大学下个月开新课,我跟校长磨了三天!”她把表拍在桌上,“第一期主题就叫‘怎么好好告别’,你当主讲!”林少安笑着递来保温杯,酸梅汤的酸甜味散在空气里:“我帮你整理了社区老人的需求,有想给子女留遗言的,有想讲讲老伴儿生前爱听的戏的……”

简晴翻报名表,第一行是父亲的名字,笔锋刚劲。

清明那天飘着细雪。

简晴抱着母亲的日记本走在前面,父亲和简越一左一右。

墓碑前的紫藤枝发了新芽,风过时落几片花瓣,沾在日记本封皮上。

“妈,”她蹲下来,把本子轻轻放在碑前,“我找到要做的事了。给逝者体面,也给活人勇气。”

父亲突然蹲下来。

他的手指抚过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声音哑得厉害:“当年你妈跟我吵,说‘面子能当饭吃?能让晴晴开心?’我总觉得她倔。现在才明白,她是怕我把你变成另一个她。”他转头看简晴,眼角的皱纹里落着雪,“这次,我能陪你走得远点儿吗?”

简晴握住他的手。

父亲的掌心还留着粉笔灰的触感,和她小时候被他牵去学校时一样。

“好。”

风卷着紫藤花瓣扑过来。

简越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布包,抖开是串银铃铛:“姐,这是奶奶临终前塞给我的。她说,‘越越啊,你姐的工作,比我教了西十年书都金贵’。”他别过脸,耳尖通红,“我、我下周想去殡仪馆见习。”

简晴笑着点头。

她弯腰整理坟前的祭品,一张泛黄的纸从日记本里滑出来。

她捡起来时,一本墨绿封皮的本子从祭品堆里露了一角,封面用钢笔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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