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裂隙那边的糖醋排骨有点咸

天际裂缝像被扯大的棉絮，蓝色雾气翻涌着裹住众人衣角。

白璃突然攥住林疏桐手腕，指尖凉得像浸过冰水：“那塔是秩序庭。”她另一只手掏出枚银色徽章，边缘刻着细密的齿轮纹路，“我爸……裂隙管理者的程序核心在里面。这是他给我的通行令，只能用一次。”

林疏桐没问“为什么帮我们”。

她看见白璃眼尾泛红，像被揉皱的纸，便反手握住那枚徽章：“走。”

下一秒，雾气灌进口鼻。

等再睁眼，他们站在间挂着宫灯的餐厅里。

红木桌椅擦得锃亮，墙上挂着“食不厌精”的鎏金匾，可跑堂的小二脚步发虚，端茶时茶盏穿过桌面——全是半透明的程序体，连笑都像卡带的留声机：“客官几位？请按菜单点单，今日特供‘标准喜悦’‘适度悲伤’。”

林疏桐掀开放在脚边的保温盒，蛋炒饭的油香混着桂花香“轰”地散开。

程序体小二的笑脸僵在脸上，半透明的手指指向墙上菜单：“本庭规定，饮食需符合角色设定值——”“设定值能下饭吗？”林疏桐抄起随身携带的调料罐，往灶台走，“我外婆说，吃饭就该有油星子溅在围裙上，咸了加勺糖，淡了撒把盐，哪来那么多规矩？”

谢砚舟抽出腰间不存在的剑——他本是话本里被写死的捕快，现在这把剑是林疏桐用旧菜刀磨的，“叮”地架在厨房门口。

柳青跟上来，指尖抚过剑鞘上的裂痕，那是他原世界删除他时留下的：“他们怕的不是我们闯进来。”他挥剑斩断一道缠向林疏桐的蓝色数据流，“是怕我们在这儿烙下印子。”

江晚没跟着去厨房。

她绕到餐厅角落，看见整面墙的玻璃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标签：“苏桃的第17次委屈”“阿莱的第3碗热粥”“谢砚舟没说出口的‘我在’”。

最顶层有罐“未兑现的承诺”，里面浮着团模糊的光，像外婆在日记本上写的最后一行字。

程序体小二的虚影突然涌过来，机械音拔高：“禁止触碰情感存储区！”江晚抄起罐子往林疏桐的汤锅里一倒。

热汤“咕嘟”翻涌，原本清寡的香味突然变得又暖又涩，像有人在汤里藏了半块没化的糖。

林疏桐颠着锅，红烧肉的酱色裹住肉块，油花溅在“标准喜悦”的菜单上，洇开块深褐的疤。

她刚盛起第一碗，餐厅所有宫灯突然爆亮。

穿黑袍的执行官从雾气里显形，胸前挂着和白璃同款的徽章，只是更冷更沉：“检测到情感参数异常。”他指尖凝聚蓝光，“擅自改动故事线者，清除。”

“我就改了锅红烧肉。”林疏桐把碗往他怀里一塞，“想吃自己排队。”

执行官的手悬在半空。

他盯着碗里油亮的肉块，喉结动了动——程序体不会饿，但此刻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系蓝布围裙的女人也这么端过一碗红烧肉。

她总说“吃饭不规矩才香”，后来他成了裂隙管理者，把“规矩”刻进所有故事线，却再没尝过这种味道。

第一口肉刚咬下去，他的眼眶突然发烫。

蓝色雾气从袖口渗出，却不再是冰冷的秩序，倒像被揉碎的星光。

“这味道……”他声音发哑，“好像我妈做的。”

餐厅里其他执行官的虚影开始晃动。

有个总板着脸的文书官突然摸向自己心口，那里正泛起陌生的暖意；负责清除记忆的清洁工盯着汤锅里的涟漪，竟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林疏桐端着第二碗红烧肉走向他们。

窗外的蓝色雾气还在翻涌，但秩序庭的宫灯，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

（远处传来瓷碗相碰的轻响。

第一个执行官放下空碗，犹豫着朝林疏桐伸出手：“能……再来一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