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盯着店门外未散的蓝雾,月白衫角的残影在雾气里忽明忽暗。
她突然转身,从柜台最底层抽出一本边角磨毛的牛皮地图——那是外婆留下的,标注着便利店与各个故事泡的隐秘通道。
“后巷第三块青石板。”她指尖划过地图上一道褪色红线,“外婆说过,这里能通到现实与故事的夹缝。”
谢砚舟己经抄起门边的长柄油灯。
沈昭的剑“嗡”地出鞘,剑尖挑起门帘:“我开路。”韩九摸出腰间铜铃晃了晃,铃声里裹着细碎的设定碎片:“有残留的绣线味,是苏挽月的。”
后巷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亮。
林疏桐蹲下身,指甲叩了叩第三块石板——“咔”,石缝里弹出半截生锈的铜环。
她拽住一拉,地面裂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混着豆花香的风“呼”地涌出来。
“老菜市场。”谢砚舟嗅了嗅,“我小时候跟着师父查案,闻过这种刚磨好的豆浆味。”
窄缝尽头是片灯火通明的菜市场。
凌晨三点,豆腐摊的热气正往天上冒,穿月白围裙的女人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手背一点红痣在蒸汽里若隐若现。
“李婉儿?”林疏桐轻声喊。
女人抬头,眼尾的泪痣微微颤了颤:“你们……是不是见过一个总往信里夹茉莉干花的人?”
沈昭从怀里摸出那张残破信纸。
女人的手一抖,切豆腐的刀“当”地掉在竹篮里。
她蹲下身捡,发顶的茉莉发绳散了,干花“簌簌”落了一地:“这是我写的……可我总觉得,那信该寄去很远的地方。”
韩九的铜铃突然炸响。
他盯着空中浮动的半透明文字,声音发颤:“设定残像!她是古言话本《朱门绣》的女主苏挽月,原该与男主相守一生,可作者写到定情信就断更了……她被卡在现实夹缝里,记忆被揉成了豆腐摊的日常。”
楚青突然往前踉跄一步。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回去,只站在豆腐摊边,盯着女人切豆腐的手——那双手他在炉里的茉莉干花上见过千万次。
林疏桐扯了扯谢砚舟的袖子。
两人默契地退到一边。
沈昭抱起胳膊靠在腌菜缸上,韩九则掏出小本本开始记录设定波动值。
“要帮忙吗?”楚青弯腰捡起地上的茉莉干花,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我切豆腐挺快的。”
李婉儿看了看他沾着面粉的手,递过一把木勺:“那你搅豆浆吧。要顺时针,别停。”
豆浆在铁锅里咕嘟咕嘟滚。
楚青搅着搅着,突然说:“我以前……见过一个姑娘,她晒茉莉要晒三个晴天。”
“我也是。”李婉儿往石磨里添黄豆,“后来我不卖绣品了,改卖豆腐。因为磨豆子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身后看我。”
林疏桐摸出外婆的笔记本推过去:“如果想起什么,就写下来。外婆说,字能钉住故事的尾巴。”
李婉儿的手指抚过笔记本封面的烫金纹路。
她拿起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抖了半响,终于落下:“谢谢你,没放弃我。”
“滴——”
苏桃举着的手机突然亮了。
这次不是稳定度数字,是漫天金粉簌簌落下,裹着一行鎏金小字:“故事泡稳定度:100分。跨世界爱情线重启成功。”
楚青的手悬在半空,抖得厉害。
李婉儿抬头看他,眼尾的泪痣闪着水光:“你刚才说……见过一个晒茉莉的姑娘?”
“是你。”楚青终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沾着豆香的手指传过去,“我找你找了很久。”
“叮铃——”
店门又被风撞开。
林疏桐回头,蓝雾涌进来,这次不是刺骨的凉,反而像刚出锅的热豆浆,裹着暖融融的雾气。
雾气里隐约飘着茉莉香,轻轻拂过她手背,像谁在温柔地碰了碰。
谢砚舟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被雾气打湿的碎发。
里屋传来沈昭的嘟囔:“明早去买狼毫笔,给李姑娘写十封茉莉信。”韩九的铜铃又晃起来,这次声音里全是笑意。
林疏桐摸了摸柜台上温热的银镯子。
外婆的话在耳边响起:“每个故事,都该有不被设定框死的结局。”她望着门外的蓝雾,那雾气正慢慢凝成月白衫角的形状——看来,他们的“人生菜单”,又要添新的温暖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