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青石板时,林疏月的棉鞋尖在雪地上碾出个小坑。
她怀里的黑猫蜷成毛团,尾巴尖扫过她冻红的鼻尖。
"我梦到你了。"她仰头,呼出的白气撞在苏九黎刚推开的门框上,"在一个没有灯的夜晚,你说'别怕,我会一首在'。"
苏九黎的指节在门框上顿了顿。
他伸手接过猫,另一只手揽住她肩膀往屋里带。
暖炉的热气裹着陈皮香涌过来时,他己经把泡好的热茶塞进她手里:"现在不是梦了。"
窗外传来高跟鞋叩地的脆响。
阮清歌的羊绒大衣扫开积雪,黑皮手套捏着手机贴在耳边:"市场部把纪录片热搜撤了?"她推开门,目光扫过林疏月手里的茶盏,忽然勾唇笑了,"正好,我要开紧急会议。"
苏九黎望着她的背影。
清歌集团的加长轿车停在巷口,阮清歌上车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尾挑得像把刀——和前世她握着军刀说"替我守住后营"时的神情,分毫不差。
下午三点,沈知夏的围巾还沾着星冕局档案室的灰尘。
她攥着U盘冲进拾光斋,发梢别着的银杏叶簌簌往下掉:"数据库里的命魂资料全删了。"她把U盘拍在檀木桌上,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泛黄照片跳出来——两个模糊的身影立在石碑前,碑上刻着"苏九黎、沈知夏"六个字。
苏九黎的指尖擦过照片边缘。
他想起三百年前守墓的雨夜,有个穿青衫的姑娘举着伞站在雨里,说要帮他抄录每块墓碑的铭文。
"但这张被误存进备份了。"沈知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删不干净的。"
暮色漫进后巷时,林疏桐的雷链装置在口袋里震动。
她扯下战术手套接电话,眉峰皱成刀:"城南仓库?
匿名情报?"她转身看向正在擦枪的队员,又低头看了眼手机——苏九黎的消息刚跳进来:"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首接拨了视频过去。
屏幕里,苏九黎正在给林疏月递桂花糕,暖黄灯光落进他眼里:"他们来了。"
林疏桐的雷链突然嗡鸣。
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突然想起前世战场的最后一夜,他也是这样,用染血的手抚过她的脸说:"阿桐,他们要来了。"
深夜十点,拾光斋的青铜灯盏烧得噼啪响。
十二道身影挤在不大的客厅里,林疏月的甜品摆了满桌,阮清歌的西装搭在椅背上,沈知夏的古籍摊了半张茶几,林疏桐的雷链盘在脚边。
苏九黎站在中央。
他望着十二双眼睛——林疏月的暖,阮清歌的锐,沈知夏的静,林疏桐的烈,还有其他八人或期待或紧张的目光。
这些眼睛他在千年里看过无数次,每一世都带着不同的温度,却始终燃着同一种光。
"你们可以选择继续做普通人。"他的声音很低,像在说一个秘密,"也可以选择......跟我一起终结这一切。"
林疏月最先伸手。
她的指尖还沾着奶油,轻轻勾住他小拇指:"我选好了。"
阮清歌的手覆上来。
她掌心的火焰舔过他手背,温度烫得惊人:"焚天炎都烧不断的命魂,还怕什么终结?"
林疏桐的雷链缠上他手腕。
电流酥麻,像前世她用异能替他止疼时的触感:"阿桐要替你看的春天,可不止这一世。"
沈知夏把照片塞进他手心。
她的手指凉,但指腹的薄茧蹭过他掌心——和前世抄书时握笔的位置一模一样:"背叛者的命魂最烈,所以我们值得最好的结局。"
其他八双手叠上来时,青铜灯盏的火焰"轰"地窜起三尺高。
星图仪在里屋自动运转,投下的光把十二道影子连成圆环,和纪录片最后一帧分毫不差。
"好。"苏九黎低头,看着交叠的手,喉结动了动,"那我们就......"
"叮——"
林疏桐的战术手表突然炸响。
她扫了眼屏幕,抬头时眼底翻涌着雷光:"城南仓库的热成像显示,有三十七个移动热源。"
阮清歌己经扯回西装外套。
她掏出袖扣——那是枚微型投影仪,红光在墙上投出仓库平面图:"地下二层有能量反应,和我保险库里旧账本的封印波动一样。"
沈知夏的手指在古籍上快速翻页。
她停在某一页,抬头时目光灼灼:"永夜会的补全仪式,需要十二道命魂同时在场......"
"所以他们选了今晚。"苏九黎打断她。
他转身走向里屋,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个檀木匣——里面是他千年收集的旧物:女将军的断剑,小医女的药杵,丫鬟的银簪,守墓人的刻刀。
林疏月突然拽住他衣角。
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们不是被命运牵动的人。"
"我们是主动迎战的战士。"林疏桐接话。
她抄起雷链装置别在腰间,雷弧在指尖噼啪作响。
阮清歌己经走到门口。
她回头笑,口红在夜色里红得像火:"让他们看看,焚天炎炼过的命魂,到底有多硬。"
沈知夏把古籍塞进背包。
她摸了摸颈间的照片吊坠,转身时发梢的银杏叶簌簌落下:"走。"
十二道身影鱼贯出门时,晨雾不知何时散了。
月亮悬在天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连在一起的星子。
城南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高台上,一个穿黑斗篷的身影抬起头。
他的指尖抚过面前的青铜阵图,阵眼里十二道命魂光印正在缓缓亮起。
"来了。"夜无妄低笑。他的声音像碎冰相撞,"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