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檀香未散，旧人已远

苏九黎站在拾光斋后厅，檀香绕着雕花木梁打转。

他攥着老周的玉佩，指节泛白——玉面还留着老周影子消散前的余温，内侧刻的“等你活够一千年”被得发亮。

“白砚。”他转身，声音沉得像压了块古玉，“布命魂回响阵。”

白砚正翻着古卷，闻言抬头。

他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没问为什么，只把怀里的青铜罗盘往桌上一搁：“需要林疏桐的雷引共鸣。”

“我在。”

雷链破空声先到，林疏桐踩着青砖进来，军靴磕出脆响。

她发尾还沾着星冕局的硝烟，手里拎着个黑布包——打开是十二枚刻着符文的青铜钉，“今早从局里借的镇邪钉，够不够？”

苏九黎摸了摸钉身的纹路，点头。

后厅的八仙桌被挪开，白砚用朱砂在青砖上画阵，林疏桐把青铜钉按进阵眼。

顾清欢端着桂花糕进来时，阵里的檀香突然打了个旋，裹着甜香窜进苏九黎鼻腔。

“老爷说过，没做完的事得有人接着。”顾清欢把盘子放在阵边，指尖蹭掉糕上的糖霜，“这盘藏了他去年腌的蜜饯。”

苏九黎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身，掌心按在阵心，十二道命魂在识海翻涌——林疏桐的雷像淬了冰的剑，顾清欢的暖裹着桂花甜，老周的影子混在其中，模模糊糊却烫得人心慌。

“引。”白砚低喝。

阵里腾起幽光。

苏九黎闭着眼，命魂化作丝线，缠上老周留在玉佩里的气息。

眼前突然闪过雪色——百年前的雪山，老周穿着褪色的藏青棉袍，正往石碑上刻符文。

他手边跪着个年轻人，正是苏九黎自己，额角淌血，命魂链从心口窜出，缠上石碑里的幽蓝鬼火。

“小苏，撑住。”老周的声音混着风雪灌进耳朵，他反手掐了个诀，命魂链突然缠上自己脖颈，“影契者的命，本就该用来锁恶魂。”

苏九黎猛地睁眼。

幻境里的老周正在剥离自己的意识，命魂链像毒蛇般钻进他识海，把夜无妄的残魂往石碑里压。

白砚的古卷“啪”地掉在地上，他盯着幻境里的老周，声音发颤：“原来……是他主动封了自己的意识，替你担了轮回的反噬。”

林疏桐的雷链“铮”地绷首。

她望着幻境里老周逐渐模糊的脸，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手机震动声打破寂静。

苏九黎摸出手机，是唐昭发来的照片——星冕局档案室的绝密文件，标题“影契者命魂录”。

最末一页写着：“十二命魂为引，第十三位为锁。锁若动，恶魂生。”

“这次新闻，够你震惊。”唐昭的留言跟着跳出来。

苏九黎的瞳孔缩了缩。

他猛地起身，绕过阵前往地窖跑。

地窖最深处的樟木箱落着灰，他扒开红绸，取出个青铜面具——面具眼洞处刻着十二星纹，正是影契者的信物。

戴上的瞬间，太阳穴突突跳。

他感知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老周的命魂，却多了股阴寒——在城南，清歌集团的地下仓库。

“阮清歌来电。”林疏桐举着手机，“她说仓库能量波动异常。”

苏九黎摘下面具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林疏桐的雷链缠上他手腕，白砚抓起古卷跟上。

顾清欢在身后喊：“我去叫疏月带姜茶！”声音被风卷散，只余下桂花糕的甜香飘在厅里。

地下仓库铁门敞开，霉味混着焦糊味涌出来。

阮清歌站在门口，焚天炎在掌心烧得噼啪响：“里面那女的，一进来就盯着命魂石笑。”

苏九黎跨进门。

仓库中央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发间插着支玉簪，手里攥着半块断裂的命魂石。

她抬眼时，苏九黎心口一紧——那双眼，像极了老周命魂里的雪色，却裹着化不开的冷。

“你们终于来了。”她开口，声音像古玉相碰，“我等这一天，己经等了九世。”

断裂的命魂石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苏九黎摸向怀里的青铜面具，掌心全是汗。

他望着女人发间的玉簪，突然想起老周曾说过，他有个妹妹，在百年前的雪灾里……

“你是谁？”林疏桐的雷链擦着女人耳际炸开。

女人却没看她，只盯着苏九黎，嘴角勾起个苦涩的笑：“影契者的命魂锁，从来不是十二道。你猜，我手里的，是谁的命魂？”

仓库的灯突然全灭了。

幽蓝光芒里，女人手中的命魂石裂开条细缝，里面渗出的气息，和夜无妄崩解前的尖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