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挂花糕

晨光刚爬上屋檐，拾光斋的木门就被推开条缝。

顾清欢端着白瓷盘挤进来，旗袍下摆沾了点面粉，发间的珍珠簪歪向一边。

"老板早。"她把盘子搁在檀木桌上，桂花甜香混着点焦糊味散开，"今天特意做了您爱吃的。"

苏九黎正擦着被雨水泡皱的《清明上河图》拓本，抬眼时瞥见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昨晚没睡好？"

"新学了桂花蜜的熬法。"顾清欢低头理旗袍褶皱，耳尖泛红，"试了三锅，最后一锅火候过了点......"

苏九黎没接话，指尖轻轻叩了叩盘底。

第七块桂花糕明显比其他厚一截，他用银叉切开，果然露出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是昨晚被他锁进保险柜的"003"账本复印件。

墨迹未干的数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永夜会""基因药剂实验"等字眼刺得他瞳孔收缩。

后颈的佛珠突然烫得灼人，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青瓦小筑里，穿月白短打的丫鬟跪在病榻前，舀起药碗吹了吹，沾着药渣的嘴角弯成月牙："公子，这味药不苦。"

"顾管家。"他声音发哑，伸手擦过她嘴角的糖霜，像前世替她抹去药渍。

顾清欢猛地愣住，睫毛颤得像受了惊的蝶："我、我就是怕老板太忙......"

"苏老板！"

门被撞开的声响打断她的话。

唐昭举着微型摄像机冲进来，风属性异能带得桌角的账本复印件哗啦翻页。"独家新闻！

古董店遭袭后现神秘账本——"

苏九黎手快地把纸团塞回糕盒，抬头时己恢复清冷："唐记者消息倒比星冕局还灵。"

唐昭吐了吐舌头，镜头转向顾清欢："顾管家这桂花糕藏得可够深啊——"

"我去续茶。"顾清欢端起空盘，袖中悄悄攥紧块没送出去的桂花糕。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窗棂。

沈知夏踩着细高跟进来时，拾光斋的铜铃正叮铃作响。

她抱着个檀木匣，指尖沾着墨香："苏老板，帮我看看这幅画。"

展开的是幅《寒江独钓图》，墨色晕染里藏着极小的朱砂印。

苏九黎扫了眼落款："宋代摹本，不过沈教授不是来问年份的吧？"

沈知夏轻笑，指尖划过画中渔翁："听说苏老板对'轮回悖论'有研究？"

"十二真心可破轮回。"苏九黎突然说，目光锁住她微颤的眼尾，"沈教授在课堂上可没讲过这个。"

沈知夏垂眸整理袖口，珍珠手链发出细碎声响："玄学罢了。"

她走后，苏九黎翻开画卷背面，果然看到枚褪色的永夜会徽章——和暴雨夜捡的那块纹路一致。

月上柳梢时，阁楼的煤油灯还亮着。

苏九黎用放大镜对准账本最后一页，"晨曦科技"西个字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

他合上账本，从暗格里摸出副金丝眼镜——这是前世当晋商时用的行头。

临走前，他把本写满假数字的账本摊在桌上，压了块汉代玉镇纸。

"老板要出门？"顾清欢端着新烤的桂花糕站在楼梯口，发梢沾着烤箱的热气，"我烤了热乎的......"

"不用等我。"苏九黎绕过她下楼，没注意到她悄悄把真账本塞进最下层的桂花糕里。

晨曦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苏九黎摸出万能钥匙，两分钟撬开财务室门锁。

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命魂共鸣者名单"几个字刺得他心跳漏拍——林疏桐、林疏月、顾清欢......十二个人名整整齐齐排在上面。

他快速按下拍照键，身后突然响起电流刺啦声。

转身时，看见个穿实验室白袍的男人，左眼戴着银色眼罩，露出的右眼泛着诡异的灰。

"苏先生。"男人笑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永夜会等你第十一次轮回，等得够久了。"

警报声骤然炸响。

苏九黎冲向门口，金属门却"轰"地闭合。

他撞了两下，门纹丝不动。

转身时，瞥见金属墙上的倒影正慢慢变淡，像被块无形的橡皮擦，从脚开始，一寸寸抹掉存在。

阁楼里，顾清欢盯着空了的镇纸位置，怀里的桂花糕被攥得不成形状。

楼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苏九黎的布鞋声——是皮鞋跟叩在青石板上，一下，两下，越来越近。

后巷的老桂树突然簌簌落了满地花，像有人在高处重重攥了把花枝。